让人突然瘫痪的病毒

一个身体非常健壮的年轻人由于一种未知的病毒而瘫痪。但现代医学对这种病毒无可奈何。好在遇到了经验丰富的医生，不然，这个年轻人肯定没命了……

　　

　　周之春是新闻系大二的学生，练健美，好运动，是学校篮球队的出色前锋，身体强壮的像一头牛犊。可是近来总是莫名其妙的浑身无力，在去医院看望因心脏病住院的母亲时，竟一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其实除了有点头痛、咳嗽以外，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他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动，手也有刺痛感。差不多有一个月他都觉得疲乏无力。

　　幸亏转院及时和赶上经验丰富的神经科专家柯医生。检查中柯医生和他的助手发现，周之春胳膊的力量与学龄儿童差不多，腿也几乎抬不起来。让他碰碰自己的鼻子，他的手指发抖；用木锤敲他的肌腱时，他的肌肉几乎没有反应。

　　5天后，周之春连呼吸的劲都快没有了。柯医生从他的喉部插入一根管子到气管里，为他连上了呼吸器，并将他转入重症监护室。

　　为了找到病症的原因，柯医生的助手用轻微电击刺激他的神经，看看他的神经系统能不能以正常的速度和幅度把信息传递给肌肉。结果没有。患者的这些症状——四肢无力、神经系统紊乱——让柯医生很自然地想到了格巴二氏综合征。

　　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全球每年大概每10万个人中会有一到两个人出现这种神经紊乱。自从人类研制出脊髓灰质炎疫苗以后，这种神经紊乱成了除头部受伤和中风以外导致突然瘫痪的一个重要因素。半个世纪以前，在美国，每10万人就有25人患小儿麻痹症，导致每年两万多人瘫痪。直到十几年前中国的脊髓灰质炎的病例还是世界上最多的，几经强化免疫，近几年才有了根本性好转。与格巴二氏综合征的区别在于脊髓灰质炎的患者多为儿童，瘫痪呈不对称扩展，且感觉不会丧失，而格巴二氏综合征的患者感觉能力会出现变化，瘫痪从脚趾尖和手指尖向上对称扩展，直到身体的中心部位，几星期后所有症状自行消失。他们之间另外一个主要区别，是法国医生在一战期间治疗两名土兵时发现的。他们发现，就如脊髓灰质炎一样，病人脊髓里起缓冲作用的脊髓液中所含的蛋白质明显地增加了，但抗感染的血液白细胞没有增加。他们已经发现脊髓灰质炎是由一种病毒引起，然而，当时他们还没有找到格巴二氏综合征是被什么病毒感染所致。

　　40年后，科学家们成功地通过诱发神经组织变应性的方法在啮齿目动物身上诱发了格巴二氏综合征病例，至此，人们才终于找到了这种神经紊乱的原因。后来的研究进一步证明，格巴二氏综合征患者的身体会破坏某些神经系统，也就是说，身体的某些部位出现了变应性，即所谓的过敏反应。

　　一种名为“髓磷脂”的蛋白质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髓磷脂把突起的神经元相互隔开，从而使信息传递的速度加快了若干倍，信息沿着长长的神经元轴索上下传递，迅速地使思维转化为行动，将身体接触外界的各种感觉传递到大脑。髓磷脂若被免疫系统袭击、破坏，控制行动和感觉的神经冲动就会减慢，甚至停止。神经细胞轴索延伸得越长，如达到了脚或手，说明感染格巴二氏综合征病毒越早而且严重。

　　像周之春一样，大多数患者回忆说，在身体越来越无力的几周中会出现咽喉痛、无力、腹泻这样的症状。在对周之春的血液化验表明，最近他被感染了同样的呼吸道病毒。在与病毒的搏斗中，身体的免疫系统会产生一种抗感染的蛋白抗体，然而，抗体会与髓磷脂交叉反应并破坏髓磷脂。

　　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格巴二氏综合征的病例都会自行好转。免疫系统袭击髓磷脂后，接着会自行消退，身体又能重新生成这种蛋白质。大多数病人在几个月内就能恢复活动能力和感觉能力。但是，周之春的情况可能更严重一些，非同一般。他不能吃，甚至不能靠自己呼吸，背也疼得十分厉害。

　　柯医生担心的还不止这些，更让他担心的是多达10％的格巴二氏综合征患者死于并发症。除了控制肌肉的神经异常以外，控制生命重要器官的神经机能也失常了，诸如心脏、血压等。他的心跳经常会快至150／分，而这是正常标准的两倍；他的血压也很高，这使他时刻有中风或心脏病发作的可能。柯医生在给患者服用心脏病药物的同时，密切关注他重要生命体征的情况变化。患者发烧了，柯医生和他的助手就在他床边用湿毛巾和扇子给患者降温。周之春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身体里插着各种管子，他虚弱的身体此时极容易感染各种病菌，而血液感染是最致命的。所以柯医生及时给患者使用抗生素以防止血液被感染。

　　为了使患者尽快痊愈，柯医生采用了血浆取出疗法和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但结果都不理想，前者甚至还引起了轻微的感染，这进一步说明，对格巴二氏综合征治疗就像是对SARS的治疗一样，除了大量服用激素外，尚没有很好的办法。柯医生无奈地对自己的助手说：“我们的现代医学对很多疾病还束手无策，还有很多的难题靠你们年轻人去攻克。不然作为医生有时是很尴尬沮丧的。”

　　像柯医生这样有责任感，将医生职业看的如此神圣的医生，毫不夸张地说在中国是并不多见的，利益的驱动让相当多的“白衣天使”变为“白衣医匠”，因为他们的心正在向他们衣服的颜色蜕变。

　　助手知道55岁导师的性格，遇到周之春类似的病例，他沮丧的情绪好几天缓不过劲儿来，即使是患者已经好转了，他的心绪也不能马上复原。

　　两个星期过去了，周之春的炎症消了，血压也基本稳定。接下来，他开始缓慢地活动自己的四肢。每天早晨，他的力气都会增长一点，就像夏初农田里的玉米、高粱一样，长势明显而喜人。他仍旧需要呼吸器帮他呼吸，尽管他苏醒了，但仍不能说话。可怜的年轻人一再受到惊吓，他渴望能够说出自己的感受。柯医生请教了一位语障治疗专家，在他指点下，将千余文字分别写在不同的纸板上，在他想要表达心情时，就拿出写好文字板子给他看，根据他目光的移动逐渐拼接出他想说的话来，当然，这个过程需要相当大的耐心和爱心。

　　为了进一步减轻患者的痛苦，柯医生决定给他施行气管造口手术——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在颈前部开一个小口，这样，呼吸器就可以接在那儿。只要周之春有足够的力气脱离呼吸器呼吸，他就可以塞上那个小口讲话。

　　在周之春出院后，柯医生还数次去他的家回访。周之春恢复的实在不错，在家里，他迈出了病后的第一步。现在，他坐在轮椅上，样子虽略显疲倦，但心情很好。他的家人告诉柯医生，他现在大多数时间还离不开呼吸器，但是可以靠自己呼吸一小会儿了。

　　周之春攒足力气后，轻缓而平和地说，非常感谢医生给他的治疗和帮助，感谢医生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并开始新的的生活。有可爱的医生就有可爱的患者。周之春并没有说自己病中痛苦、绝望，而是首先感谢挽救自己生命的医生。

　　听着患者的感激之声，柯医生的面颊涨得通红，那样子不是欣慰，而是愧疚。

　　(责编　白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