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为什么“脏乱差”？

近些年来，印度和中国一样，迅速崛起的经济实力让全世界刮目相看。但就是这个几乎可以和中国平起平坐的国家，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却远远落后于中国甚至给人以“脏乱差”的印象。

　　经济飞速发展的印度为什么“脏乱差”？

　　贫民窟是怎样形成的？

　　印度是没有户籍制度的，印度的宪法中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一切公民均享有在印度领土内自由迁徙、在任何地方居住和定居的权利。”所以，印度每一位公民都有权利跑到印度的任何一片公共土地上生活和定居。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一个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人不满意他所生活的地方，他就可以跑到首都去，找块空地捡几块木板一搭，便成了他的“私人住宅”，而这个空间所占的土地则成了他的“私人用地”。而且，他做这一切完全不需要经过政府任何一个部门的同意，否则也就谈不上“自由”了。

　　对于大多数来自乡村的贫民来说，在城市里往往能比在山村里多赚一些钱，哪怕是一个居住在贫民窟里的拾荒汉，其收入也有可能超过在山村的收入。当愈多的来自乡村的贫民涌入城市，搭建临时居所，当越来越多的简易住所拼在一起，就形成了印度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建筑群名称：贫民窟。

　　政府不敢随意占用贫民的房地产

　　因为有宪法的支持，当政府想要开发贫民们占据的地方时，并不能随心所欲，他们先要用高出无数倍的金钱买下这块地，或者把这些贫民安置到一个新家。新家的建造价值当然会远远高于那个用几块破砖破瓦搭成的旧家。

　　这个代价到底有多高，很难用统一的精确数据来描述，但新德里北部一个贫民窟被拆迁的居民们或许能给我们一些答案。去年夏天，他们不仅每人获得了一套面积不小的公寓，而且还另外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拆迁费，其中有一位年轻贫民甚至对着这笔钱不知所措，后来在结婚时索性租了一架飞机，举办了一个空中婚礼。

　　在印度的土地征用上，政府和贫民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买与卖”或者“等量代换”。例如，一个贫民捡了几块价值顶多5美元的废木板搭了一个住所，而政府是不能只往他手中塞5美元就能强行拆了他的住所，无论政府出多高的价钱，贫民们都有权不卖，或者狮子大开口也没关系。逻辑很简单：政府如果觉得出不起这些钱，可以选择不买，没人逼你们。

　　这就是贫民的权利。有时候，这些权利甚至可以涉及到鸡鸭禽畜。2010年，孟买一个贫民窟的居民们住进政府为他们安置的公寓后，却依然不允许政府立即拆房子，因为他们所饲养的一些禽畜还没有长大，而新公寓并没有适合的场所用来饲养这些禽畜。最后，政府只能等他们的禽畜都长大并且贩卖了之后，才开始动工开发那片土地。

　　政客的软肋

　　印度政府既拥有警力又拥有兵力，在拆迁问题上要对付一群“贫民”难道无计可施吗？当然不是，而是不能。

　　印度的法庭和政府是相互独立的，包括庭长在内的任何一位法庭工作人员，职位的任命或者升降都与政府毫无关系，所以在审理涉及政府的案件时，法庭完全独立办案，更不会偏袒官府，所以贫民因为拆迁问题而将政府告上法庭，输的几乎全是政府。

　　还有一点不能不说，在印度也没有哪一位政客胆敢强行拆除贫民窟，因为贫民们的手中握着决定政客们命运的选票。任何一位政客，只要他的做法是不受民众欢迎的，他就会失去数以万计的选票，其政治生命也会大受影响。

　　政客们知道，很多地方所谓的基础设施建设无非都只是在搞个人政绩，更何况这些到底是不是政绩还不是上级政府说了算，而是“民意”说了算，如果为此而丢失了选票，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公路、桥梁、铁路等关乎国貌的基础设施，虽然都属于民生问题，更是发展经济所需，但问题是，在印度再怎么发展经济也不能成为强行拆除贫民窟的理由。例如政府为了发展经济而打算扩建一条马路，直接受惠的可能就是几个企业，因为企业可以更快速便捷地运输商品，但这往往与附近的贫民八杆子打不到边，所以马路两边的贫民如果觉得没有必要扩建，或者他们不答应拆迁，那政府就永远也别指望扩建这条马路。

　　著名的孟买“SEA-LINK”跨海大桥从1965年项目立案到2009年完工整整耗了44年，其原因就是该桥的跨海两岸都触及到了贫民窟，而贫民们并不愿意为此让路，他们在此后的几十年中相互团结，不断进行游行示威和联名抗议，政府不得不派人反复协调，工程多次开工都被迫停止，最后终于在1999年达成一致协议并顺利开工。

　　1997年，印度政府打算在孟加拉湾的外海修筑一条大坝围海造地，建设新的住宅区，然而就是这项事关“国土面积”的大计，在周围那些靠打鱼为生的贫民面前却大受挫折，渔民们认为“围海新国土”一旦建成就会妨碍他们出海打鱼，断了他们的生计。此事闹上法院后，法庭又判了政府败诉，建了一半的围海堤坝只好扔在那里。目前这条“烂尾堤”倒是造福了当地的渔民，成了一个新码头。

　　摆脱不了的困局

　　印度政府这些年来正加快步伐为改变国貌而积极努力，包括不断提高拆迁费和新住宅的标准等等，但因为没有户籍制度，面对不断冒出的新贫民窟，印度政府所面临的拆迁问题已经陷入一个恶性循环的境地之中，恐怕这是一个令印度政府无法摆脱的长久之痛。

　　印度的国貌之所以总是难以改变，似乎一切都是宪法赋予公民的自由权利给惹的祸，看来只需要对印度公民实行户籍制，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但关键是如果没有公民的首肯，凡事都以“民意”为标准的印度政府又能推行户籍制度吗？即使真的能够推行，在其推行之前恐怕会有更多的贫民闻风而动，占据更多的公共土地等待政府来征用，每个城市的四周可能都会有一望无际的贫民窟，那种局面，恐怕也不是印度政府所乐意看到的。

　　【责任编辑】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