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父子睾刃移植

2004年12月7日,一名婴儿在美国克逊尔医院平安出世。这看来是一件极平常的事,却引起了欧美人类生殖界不少专家的极大关注。因为,这名小宝宝是人类首次通过“父子睾丸移植”成功孕育的小生命。不过,这还不是他们受关注的主要原因。他们在等待着检测的结果。一天后,鉴定出来了。睾丸的受者完全是婴儿的父亲,而供者则不是。得知这一消息后,专家们激动不已。

  12月9日,在接受采访时,美国著名的男性学家希罗指出:“20多年来,先天性无睾丸症患者的人数明显上升。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要么一生‘不男不女’,要么成为变性人。医学界公认,根治这种怪病的唯一有效方法是睾丸移植。可是睾丸是人体排异性最高的器官,非血缘,甚至非直系亲属的人移植配对率极低,成功率更低。而亲属,特别是直系亲属间的睾丸移植,带来伦理与血缘上混乱,似乎又不可避免。这是这些特殊人群面临的极大尴尬,也是医学界面临的很大挑战。因此,这名婴儿的健康降生,特别是检测的结论,可以说是人类生育史上的创举与奇迹。”

  居住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的菲丽斯和派克1983年喜结良缘。翌年春天,菲丽斯产下了活泼可爱的小宝宝马特。两人的喜悦自然不必多说了。在他们悉习照料下,小马特越来越漂亮逗人。可是,父母的忧虑却在一天天增长。原来,当孩子刚生下来时,他们就发现孩子的生殖器有些异样:在小型小的阴茎下,阴囊只是一层皮,里面没有睾丸。不过,他们当时觉得可能是孩子太小的缘故,长大一些,自然会正常。然而,5年后,他们发现孩子的阴茎虽然随着年龄的增加有所增大,可是与同龄人相比,显得很小。更让他们担心的是,睾丸始终没有出现。他们的不祥之兆越采越强烈了,于是他们来到了克逊尔医院做检查。该医院老资格的小儿科医生霍尔德是派克的老朋友。

  霍尔德听完叙述,对马特的睾丸做了检查后说:“您的宝贝患的是先天性隐睾症。也就是说,他的睾丸由于先天发育不良,因此体积很小,又隐藏在腹腔中,所以看不到。”

  这样罕见的不幸,竟然让自己遇上了!菲丽斯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霍尔德连忙安慰她:“不要紧。根据文献记载,这种病通常不需要治疗。胚胎时期,睾丸处于胎儿腹腔内肾脏附近。胎儿发育7~8个月后,在母体雄性激素的刺激下,睾丸会进入阴囊中。可是,有的母亲由于种种原因,体内的雄性激素非常少,因此胎儿的睾丸没能进入阴囊。可是,孩子到了青春期,睾丸由于迅速发育,会自动从腹部伸出,进入阴囊;如果伸不出来,我可以切开腹腔,引它出来。但是,现在不宜进行切腹手术,因为孩子的睾丸太嫩小,非常容易受伤,一旦受损,无法修复。请注意孩子的健康,让他能正常发育就可以了。”

  回家后,派克夫雪决定,为了能集中精力养育好马特这个爱情的结晶,不再生孩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马特渐渐长大,可他男孩子特征总是没有显现。他的兴趣爱好是女性化的,也爱和女孩在一起玩。更让家长担心的是,马特的生殖器没有随年龄的增长而一同长大,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马特竟然像女孩子一样,喜欢蹲着小便。父母多次纠正他,可是他却总是改不过来。同学们将这些事当笑话传开后,马特非常苦恼。女同学们也不愿意和这个怪男生一起玩了。可是,每当派克将这些担心事告诉霍尔德时,霍尔德却总是坚持自己原有的看法。

  2000年3月,马特已经16岁了,可是丝毫没有发育的迹象。于是,派克夫妇再次到克逊尔医院找到了霍尔德。霍尔德早已经升任副院长了。可是,他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当年给马特的诊断。他亲自为马特再做检查。他看到马特的阴茎时,不由得暗暗吃惊:这样短小,明显不正常。他敏感到自己以前很可能是误诊。于是,他不再说什么,要马特做了详细检查。

  一份份检查报告很快就送到霍尔德手。报告表明,马特腹中根本就没有睾丸。霍尔德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意味着,他可能因造成严重后果而被送上法庭。他打电话约见派克夫妇,还特别说明:“千万不要带孩子来。”

  

  最难移植的器官

  

  派克夫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霍尔德的办公室。霍尔德低下头:“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马特患的不是隐睾症,而是无睾症。我对不起老朋友,对不起你们对我的信任。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想方设法来补偿过失。如果事情不成,你们再起诉也不迟。”

  惊呆了的派克夫妇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派克问霍尔德:“还有没有办法?”

  “男性先天无睾丸症比女性先天性无阴道症更难治,因为后者如果其他性器官如卵巢、子宫等完好无损,那么只要用手术再造一条阴道就可以了;而前者的根治,就难多了。因此,现在我只能说,一定尽最大努力。”霍尔德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只能这样了。善良的派克夫妇含着眼泪点点头。

  霍尔德立即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尝试多种办法治疗。他知道,睾丸的发育需要雄性激素。他让马特注射雄性激素,可是毫不见效。他又用生物电刺激马特大脑中的性神经中枢,竟然也无效。霍尔德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于是,他在个人网址上,将这一病例,包括自己的误诊如实公布。在网页上,他最后说:“我是一个面临被起诉的医生,也是一名对不起老朋友的人,我恳请各位能提供有效的治疗方法,让这名少年能成为男孩,也让我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当然,病人用的是化名。

  一时间引来形形色色的“金点子”。大量的建议都无用,还有一些则荒唐可笑,如有人建议病人早恋以刺激大脑分泌男性激素,有人甚至建议他观看三级片以提高‘性趣’。对此,霍尔德只有苦笑。

  一天夜里,他打开电子信箱,一封来信让他眼睛一亮。它是大学同学,现在已经是美国著名的外科专家兼男性学家希罗发来的。

  希罗除了对霍尔德表示问候与同情外,还提出一系列让霍尔德觉得奇怪的问题:“这名病人是双胞胎之一吗?如是,那么另一个也是男的吗?如不是双胞胎,那么,他有没有兄弟?如有兄弟,今年几岁?”

  霍尔德通过电子邮件如实作了回答,他忍不住问:“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能不能打电话告诉我?”

  希罗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进入了正题。希罗的话多了:“先天性无睾丸症病因至今不明,可能与环境污染,父母吸毒,母亲在怀孕期间受到过强辐射或强精神刺激有关。有效的办法是做‘睾丸移植手术’。可是你知道,睾丸是人体最难移植的器官,它的排异性不仅远远超过角膜与肾百且远远超过心脏与肝脏。因此,移植必须在亲属间进行,而且血缘越近越好。迄今为止,美国只成功进行了6例睾丸移植,其中4例在卵生兄弟之间进行的,2例在同胞兄弟之间进行的。其中1例是我做的。双胞胎兄弟间移植,成功率最高,其次是年龄相近的亲兄弟。如果他有这两种兄弟,那么我愿意再做1例。”

  霍尔德觉得十分遗憾。他将希罗的话转告了派克夫妇。他们听后愣了好久,才将当年的打算告诉了霍尔德。于是,霍尔德打电话给希罗,说明这对夫妇为什么不再生育后说:“他们现在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初出于父母的强烈责任心作出的决定却铸下无法弥补的大错。这无疑让他们更加痛苦,作为一名老同学我恳切地请求您能为他们排忧解难,而不仅仅是减少我的责任。”

  希罗非常同情,愿意尽力。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注射雌性激素,再对阴茎进行改造。这样将来至少在外形卜就同女性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他’可以成为‘她’。当然,‘她’不是变性人,因为她原来就不是男性,进行的也不足变性手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进行睾丸切除……”霍尔德对这名事业上成就比他高的老同学十分尊重,而且又有求于他,所以对他说话十分客气,可这时却忍不住大声打断他的话:“可是,她同变性人没有多大区别!您知道,变性人实际没有性功能,而且命运都不好。社会不能接受她们,她们只能成为远离人群的孤独者,非常痛苦。况且她们的寿命都不长,平均寿命还小到40岁!”

  霍尔德发现自己过分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知道,您的本意是好的。”

  希罗平静地说:“我并不见怪。您的本意也是好的。让我再想想办法。”

  后来霍尔德向派克伉俪况起这件事时,他们异口同声:“您说得非常对!”

  

  根本性大整容

  

  两个月过去了,希罗终于发来了一份电子邮件,内容竟然是对派克的身体与性功能状况提出一系列问题。不仅问年龄,心脏功能与血压;而且问每周与妻子做爱几次,每次平均持续的时间等,甚至要求他到医院提取精液,做详尽分析,包括精液量、pH值及精子的数目、活性、形态等。

  霍尔德以为希罗的目的是为了能从父亲的生殖特点上,了解儿子患病的原因。派克夫妇也以为如此,于是他们积极配合。一周后,霍尔德将夫妇的如实回答与检测报告传给了希罗。

  3天后,霍尔德接到了希罗的电子邮件。在邮件的开头希罗强调:“现在唯一的方法是将父亲的一个睾丸移植到儿子的生殖器上。您给我的材料表明,派克的睾丸具有移植成功的条件。如果因为伦理原因,他们不愿意进行这种手术,我不觉得奇怪。如果愿意进行,那么越早越好。这是因为越早进行,父亲睾丸的活力越强,也越有利于移植后的成活及儿子的性发育。”

  接着是希罗和英美一些权威专家对这项移植的看法,包括成功率的分析。最后希罗说:“即使他们愿意移植,成功的可能性也只有40%。当然,这种成功不仅包括切割与‘嫁接’的成功,而且包括儿子成功获得性功能与父亲性功能的成功恢复,还包括两人精液差异的成功形成……”

  霍尔德开始阅读时非常惊讶,读着读着,他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虽然希罗的叙述是冷静的,甚至是学术报告式的,可是透过字里行间,他分明感觉到老朋友付出的心血。读到最后,他事实上已经被对方说服了。

  于是他将它全部打印出来,并附上自己的一封信。信中强调:“对于两位来说,这可能是比较难堪的事情,而且这样极端隐私问题的讨论,我无沦如何不便于介入。因此,我只能等待两位的决定。”

  霍尔德原以为,对这样一个大难题,他们至少需要一到两周的考虑时间。想不到3天后,他就收到了派克的回信。信中说:“为了我的儿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决定接受这种手术,考虑供体与受体之间的特殊关系。我要求手术严格保密,我希望同院方签订保密合同。为了便于保密,我要求手术安排在马特放暑假时进行。另外,如果在手术中发现,我的性功能恢复与儿子的性功能获得间有矛盾,那么我要求将后者的需要放在第一位。为了儿子,必要时我愿意永远失去性功能!”

  霍尔德读后感动不已。克逊尔医院董事会考虑到霍尔德的误诊会影响小院的声誉,闪此全力支持这次手术,并同派克夫妇答订了保密合同。经过周密的准备,2000年7月手术在克逊尔医院进行,由希罗亲自主刀。

  派克与马特躺布同一间大手术室里。希罗先从派克身上取下—个睾丸,然后立即移植到马特的生殖器上。手术进行得相当顺利。

  一天后,接上的睾丸开始变红润。这标志着排异性的基本克服,人体正式接纳这颗异体睾丸。希罗兴奋地对霍尔德说:“睾丸与马特身体的血流已经相通,表明它已经成活。以后,马特体内所有相关的神经、器官、组织都会与这颗睾丸逐渐相适应。我对马特获得性功能的信心增强了!”

  接着,他让马特服用男性激素。他相信,这回这种激素应该能起作用。果然,一个月后马特的阴茎变粗增长,阴毛也开始出现。不久,他的喉结开始突出,声音明显变粗。而且嘴唇上也有了淡淡的胡须。男性的性特征渐渐显现。不知不觉中他也同其他男孩子一样,站着小便了。“可以出院啦,英俊少年!您已经成功地进行了一场根本性的大整容!”希罗风趣说。马特回家时的高兴劲自然不必提了。

  

  重返男性新途径

  

  不久,学校开学了。同学们果真认不出马特了。原先外形女性化的他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现在他在性特征上,已经和别的男同学没有多大区别。老师们以为他属于一种“发育变形”式的孩子,这种孩子在青春发育前,男性的特征非常不明显,甚至女性化;而发育后,一切男性化。马特的兴趣爱好也渐渐同男孩子一样,再没有人说他“婆婆妈妈”、“娘娘腔”了。

  一个月后,马特一觉醒来发现衬裤上有一滩黏乎乎的东西,他迷惑不解,告诉父亲。派克看了以后,大喜过望,在儿子肩膀捶了一拳:“好小子,这是遗精。懂吗,遗精!你已经是男子汉啦!”

  希罗得知后也十分高兴。他要医院对马特提取精液后,进行分析。结果表明,与同年龄的男孩相差无几。希罗风趣地说:“我相信他不久就与许多美国男孩一样,有了交女朋友的欲望!”

  与此同时,派克的性功能也在顺利恢复。两周后,希罗发现派克的另一个睾丸并没有失去它“与生俱来的同伴”而萎缩。他用微电流多次刺激派克的大脑垂体。不久,派克发现自己的性欲开始恢复了。希罗知道后非常高兴,也让派克服用男性激素。

  由于派克很想同爱妻生活在一起,希罗同意他出院,不过要求他将自己性生活及性器官的变化,随时告诉他。派克同意了。两周后,派克告诉希罗,他的阴茎能像手术前一样勃起,虽然不如以前那样坚硬持久,可是进行正常性生活已经没有问题。

  希罗要他到医院提取精液进行化验。结果表明,精液具有生殖功能。

  这时,所有相关的人都关心“儿子的精子是否同父亲一样”。他们都清楚,这件奇特的事迟早会被外界知晓。如果一样,那么人们在伦理上将难以接受,这次移植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希罗对派克一家人及霍尔德一再说明:虽然睾丸的质态与精子的质态密切相关,可是同一个睾丸在不同的人体中,由于大脑垂体分泌的性激素不同,产生的精子也会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差异将会增大。

  以后父子俩每月进行一次精液比较分析。第一次精液检验表明,两份精液的整体相同率高达90%以上。“整体相同率”是欧美人类生殖学界提出的新概念,它不仅是指精液在整体上的相似程度,而且是指精液对后代整体影响的相同程度。

  第二次检验结果的相同率已经降低到75%。第三次为62%。第四次为53%。第五次为41%。这表明,两份精液对下一代的影响已经达到通常意义上父亲与儿子的差别。事实上,两份精液的颜色也呈现不同。马特是白色的,而派克则是淡黄色的。希罗的预言得到了证实。

  直到这时,希罗才如释重负。他对霍尔德与派克一家人说:“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次手术取得了完全成功。这确实超出我的预料,这在人类生育史上是一个奇迹!”大家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了。派克也告诉霍尔德,他们决定不追究他以前的失误。

  正如希罗预料的一样,尽管有了保密合同,尽管派克一家人、希罗与霍尔德都守口如瓶,可是手术9个月后,这一奇特事件还是被外界知道了。人们当然非常惊讶。不过,由于两人精液的差异,人们在伦理上没有分歧,一致认为这场手术非常人道。

  克逊尔医院董事会觉得这是扩大自己医院影响的好机会,希望派克一家人能同意解除保密合同。经过商量后,这家人同意披露事情的全过程,可是不能用一家人的真实姓名,更不能披露他们的住址与工作或学习的单位。院方同意了。马特、派克和菲丽斯则是这家人设计的假名。

  在记者招待会上,希罗介绍完了事情的全过程后,强调:“由于至今人类睾丸移植的供体与受体的亲属年龄差,没有一例超过5岁,而这项手术的亲属年龄差高达25岁。这无疑为先天性无睾丸症患者重返男性,提供了一条新途径。”

  2004年1月,马特结婚。不久,妻子怀孕了。尽管有了医学结论,可是马特夫妇与马特的父母还是心存疑虑。直到文章开头提到的检测结论出来后,他们心中最后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马特夫妇开始享受与普通人一样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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