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女儿节——七夕

在中国传统节日的安排当中,颇有一些习俗活动是以女性为主角的,比如正月十五的卜紫姑、正月十六日的走百病、清明节的荡秋千,等等。亦有一些节日在地方上就有女儿节的称呼,比如北京一带的端午节和重阳节。不过,若从更广泛的范围而言,最当得起女儿节之称的还是要数七夕节。七夕节在传统社会主要是一个以女性为主体的民俗节日。早在南北朝时期,宗懔《荆楚岁时记》中就已明确记载:“是夕,人家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石为针,陈几筵、酒、脯、瓜果、菜于庭中以乞巧。”后世相关文献中,鲜有不提到“女”这个字眼的,还有许多地方就将七夕节称为“女儿节”或“女节”。

  丰富多彩的节俗活动

  七夕节是中国传统社会的女儿节,种种节俗活动所表达和传递的主要也是女性的愿望与心声。

  乞巧是七夕节最重要的习俗活动,不同地方乞巧的方式也不同,有穿针乞巧、观影乞巧、蜘蛛乞巧、通过祭拜织女乞巧等等,不一而足。穿针乞巧即穿针引线,谁穿得又准又快就为巧,带有赛巧的性质。为了增加活动的难度和趣味,对月穿针、暗处穿针、背手穿针等方法也被发明出来。观影乞巧即将一些东西放入水中观察其所呈现的物影来乞巧,所放东西多为针、巧芽、草等。蜘蛛乞巧是将蜘蛛装于盒内或用碗覆盖,并根据一定的标准来判断是否乞得巧来,如有以是否结网为标准的,若结网就得巧;有以所结网丝多寡为标准的,网结得越密表示乞到的巧越多;有以网结得是否有条理为标准的,有条理则谓得巧;还有以蛛丝是否穿针为标准的,若蛛丝穿过针孔即为得巧。经过占验,得巧者无不欢天喜地,大家向她表示祝贺;未能得巧者,往往沮丧叹息,甚至啜泣痛哭。除此之外还有看巧云、吃巧果、食巧饭等乞巧方式。

  众多乞巧活动大都是女子们自己的发明,不仅带有明显的竞赛意味,而且富于生活情趣,它们刺激着娇儿女娃们带着既兴奋不已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投入其中。乞,是追求,是期望,在“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的诗句里,在女子得巧则欢喜、不得则伤悲的情感表达里,我们看到心灵手巧和容颜美丽是她们共同的追求和对自我的期许。

  在传统社会中,女性的心灵手巧无疑是和女红、中馈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生活经验和社会对女性角色的期待令乞巧活动更多体现在针线(丝)运用和饮食制作等方面。而女子们周期性地参加乞巧活动,则确认并且强化了女性对于何为“巧”的理解和认知。

  乞美是七夕节另一种重要的习俗活动。许多地方都有接露水的做法,民国二十五年《路桥志略》载:“‘七夕’,妇女用各种鲜花盛水盆内借以承露,曰接牛女眼泪,洗眼濯发,谓能明目美鬓。”嘉靖年间的《姑苏志》则描绘了一幅更加动人的情景:七月七日夜,天上一弯月亮与群星争辉,院子里树一竿青翠欲滴的竹,上面戴着硕大的荷叶,那是女子们的“承露盘”。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就会喝掉承露盘中的露水。传说七夕节时的露水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眼泪,如抹在眼上和手上,可使人眼明手快,还会令人变得美丽。在广西某些地区还有“储水”的习俗,认为用“双七水”洗浴能消灾除病,体弱多病的孩子也常在此日将红头绳结7个结戴在脖子上,祈求健康吉祥。

  妇女七夕洗发也是特别的习俗,在湖南、江浙一带均有相关文献记载。例如湖南湘潭地区《攸县志》:“七月七日,妇女采柏叶、桃枝,煎汤沐发。”而散文名家琦君(浙江籍)的《髻》也提到其母与叔婆等女眷都在七夕沐发。传说年轻姑娘在节日时用树的液浆兑水洗头发,不仅可以保持年轻美丽,而且对未婚的女子来说,还可以使其尽快找到如意郎君。这项习俗大约和七夕“圣水”的信仰有关。人们认为,七夕这天取泉水、河水就如同取银河水一样,具有洁净的神圣力量,有的地方直接叫它“天孙(即织女)圣水”。因此女性在这天沐发也就有了特殊意义,代表用银河里的圣水净发,必可获得织女神的护佑。

  染指甲系流传在中国西南一带的七夕习俗,四川省诸多县市以及贵州、广东两地均有此风。用花草染指甲是大多数女子与儿童们在节日娱乐中的一种爱好,也与生育信仰有密切的关系。综上所述,在七夕节的乞美活动中,更多体现了女性对容貌美的追求,在她们那里,容颜不仅与先天的自然条件有关,而且与后天的保养与修饰相联。利用生活中可取的资源(露水、凤仙花等)为自己的美丽服务,这当然是一种积极的、值得倡导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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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七夕香桥会

  在浙江嘉兴塘汇乡古窦泾村有七夕香桥会的民俗活动。每年农历七月七日,人们都赶到这里参与搭制香桥。所谓香桥,即用各种粗长的裹头香(以纸包着的线香)搭成的长约四五米、宽约半米的桥梁,装上栏杆,于栏杆上扎上五色线制成的花装饰。入夜,人们祭祀双星,乞求幸福吉祥,然后将香桥焚化,象征着双星已走过香桥欢喜地相会。传说香桥是由牛郎织女故事中的鹊桥衍化而来的。

  趣谈“七娘会”

  在广东,清代和民国年间尤为重视七夕节,并流传有许许多多有趣的风习。屈大均《广东新语》中便记载了清初“七娘会”的盛况。七娘会,民间多称“拜七姐”,此活动在广州西关一带尤为盛行。活动一般是在少女少妇中进行(男子与老年妇女只能在一旁观看,并行礼祭拜),预先由要好的十数名姐妹组织起来准备“拜七姐”,在农历六月份便要将一些稻谷、麦粒、绿豆等浸在瓷碗里,让它们发芽。临近七夕就更加忙碌,要凑一些钱,请家里人帮忙,用竹篾纸扎糊起一座鹊桥并且制作各种各样的精美手工艺品。

  到七夕之夜,便在厅堂中摆设八仙桌,系上刺绣台围(桌裙),摆上各种精彩纷呈的花果制品及女红巧物,大显女儿们的巧艺。有用剪纸红花带围着的谷秧、豆芽盘,盘中点着油灯,灯光透出彩画薄纸灯罩,艳彩夺目;有精心布置的插花,幽香四溢的白兰、茉莉、素馨及其他鲜花插在铜瓷花瓶里;还有把苹果、桃、柿等生果切削拼叠成各种鸟兽等形状的果盘;有寸许长的绣花衣裙鞋袜及花木屐;用金银彩线织绣的小罗帐、被单、帘幔、桌裙;指甲大小的扇子、手帕等等,总之越细致越显得巧。同时还要挂一盏盏的玻璃或彩纸的花灯、宫灯及柚皮灯、蛋壳灯(上绘山水花鸟图案)、动物形灯等。

  最惹人爱的是女儿们用彩绸扎制的精美的雏偶,即布娃娃。雏偶有牛郎、织女及一对小儿女的形象,一般放于上层,下边是吹萧弹琴舞蹈的小儿形象,庆贺双星相会之意;还有“西厢”“红楼”“杨门女将”等成套的戏剧人物形象。化妆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供品,如小胭脂盒、镜、彩梳、绒花、脂粉等,既供织女使用,也供女儿们自用。此外就是甜咸点心、茶、酒、瓜子、花生等食物,还要在烛台、香炉上插上香烛,并用最好的檀香点燃。

  女儿们在七夕夜要尽情梳妆打扮,用天河水沐浴、洗头发,然后换上锦绸裙袄或旗袍;头上梳发髻,戴上白兰、素馨等花饰;再画眉、抹脂粉、点绛唇、额上印花;用凤仙花汁染指甲。经过这番打扮,女儿们一个个如同仙子下凡,围坐于八仙桌旁和鹊桥边上,进行各种游戏。或自娱自乐,吟诗作对,行令猜谜;或指点天上北斗七星(相传织女是七星姐妹中的一员)及双星,讲述牛郎织女的故事及诗文典故;或请来歌姬演唱粤曲、演奏音乐;兴致浓时,女儿们也会自奏琴萧等乐器。半夜12点为织女下凡之吉时,此时所有的灯彩、香烛都点燃,五光十色,一片辉煌。姑娘们兴高采烈地穿针引线,喜迎“七姐”,到处欢声鼎沸。诚如清代《羊城七夕竹枝词》所说:“绣闼瑶扉取次开,花为屏障玉为台。青溪小女蓝桥妹,有约会宵乞巧来。”

  【责任编辑】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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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拜“床母”

  台湾七夕除拜“七娘妈”之外,往往也另备小碗油饭到房中拜“床母”。自古以来,生产、育儿都是女性无可替代的职责,因此这类神祇也都是女性神,在女性神与女性信徒之间,遂构成密切的联系,化解了女性在承担母职时的焦虑与恐惧。“床母”是儿童的保护神,农历七月七日是床母的生日,有儿童的家庭在当天傍晚要在儿童睡的床边拜床母,供品包括油饭、鸡酒(或麻油鸡),并要焚烧“四方金”和“床母衣”。拜床母的时间不宜太长,供品摆好、香点燃以后,就可以准备烧“四方金”和“床母衣”了,烧完即可撤供。这种做法是希望孩子快快长大,拜床母的时间太久,怕床母会宠溺孩子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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