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的英雄树

在人们的印象中，植物都是可燃物，行走在森林中，人们经常会看到林中“禁止烟火”的警示牌，因为树木易燃，星星之火，足以毁掉万顷林木。然而下面的事件颠覆了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2004年2月，福建省南平市邵武市水北镇的山林突发大火，大火越过10多米宽的公路，来势汹汹。但火场附近山势陡峭，人为扑救极为困难。眼看山火将漫过山顶，集中连片的松林危在旦夕。幸而，一条建在山脊上的防火林带发挥了良好的抗火阻火作用，将林火拦在外面，使得近在咫尺的松林安然无恙。这处防火林带组成的树种，是遇火不燃的耐火防火树种——木荷。它在大火中非但没有成为“火魔”的帮凶，反而成了最勇敢的救火者。在火中屹立不倒的木荷，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烈焰的进攻，保护其他林木不受危害。人们亲切地将这些保护森林、能够浴火重生的树木称为“英雄树”。
　　林火功与过
　　火，与人类相伴而生，它既促进了人类的发展，也带来了毁灭和灾难。
　　森林火灾在地球演变的历史进程中常常发生，它对自然植被系统的演替有着重要作用。在南非，山火在当地一个叫芳百斯的自然保护区的生态系统演替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每隔15年～30年，山火会席卷芳百斯林地一次，烧毁大量生长茂盛的植物。同时，又催生新的植物种子发芽。
　　与此同时，不同强度和频率的森林火灾能够培育出不同类型的自然植被：频繁的森林火灾导致草甸的形成，森林火灾的缺乏则成就了热带雨林。
　　有时林火还会成为生命的传播者，某些植物只有经过火的洗礼方能繁衍后代。典型的是普罗梯亚木，它也叫帝王花，贵为南非的国花，却与火结下了不解之缘。这种植物非但在森林大火中不会灭绝，而且没有森林大火的帮忙无法繁衍后代。
　　这是因为普罗梯亚木在种子授粉以后，坚韧的花苞就把包含种子的花头包住，形成一个保护壳，能经20年风雨侵蚀而不坏。由于它的果实太过坚硬，令鸟与老鼠都无法消受，所以它只能靠大火的高温使果实破裂并将种子喷撒在地上，等到下雨时发芽，展开生命的新旅程。大火过后肥沃的土壤则是普罗梯亚木繁殖的天堂。
　　然而，水火无情。不可否认的是，火灾是人类和森林最危险的敌人，也是林业最可怕的灾害，它比森林病虫害等自然灾害更具有突发性、危险性和毁灭性。森林火灾不只是烧毁成片的森林，伤害林内的动物，而且还会降低森林的更新能力，引起土壤的贫瘠和破坏森林涵养水源的作用，甚而导致生态环境失衡，严重的会导致生态系统的崩溃。
　　植物耐火之谜
　　不同植物的耐火能力有很大不同，这是因为不同树种的内部构造、组分和含水率大不相同。一般情况下，阔叶林的耐火性能较强，针叶林耐火性能较差。比如，松树属于针叶类植物，为易燃物，一旦松林发生火灾，祸患无穷。
　　那些具有强大耐火防火性能的植物体内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它们又凭借哪些独特的本领，可以使自己在火灾发生时躲过一劫呢？
　　高含水率 耐火树种的体内大多具有较高的含水率，遇热时水分蒸发需要吸收大量热量，因而降低了自身燃烧温度，使其不易被点燃和燃烧，从而让火势强度减弱，产生阻火能力。植物体内的水分含量越高，则引燃需要的时间越长，其耐火能力越强。像油茶、茶树均含有较多的水分，海桐的含水率更是高达200%。
　　我们在文章开头提到的木荷就是一种体内含水量较高的植物。木荷又被称为何树、柯树、木和等，属于山茶科木荷属的亚热带乔木，高可达25米，分布于我国南方。这种树的含水量很大，生长旺盛的部位含水量会更大，其树叶含水量高达45%，但其体内的油脂含量却很少。当遇到森林大火时，木荷在烈焰的烧烤下焦而不燃，能遏制火焰的蔓延，且树身不会被烧死。来年仍可萌发新叶。
　　作为防火能手，木荷又被人们称为“抗火树”。如果将木荷作为防火林带的构建树种，大火烧到这种防护林带时，会自行熄灭。它是我国南方用来预防森林火灾的当家树种。
　　厚厚的树皮 树皮对树木具有保护作用，能起到保温、防止水分流失和机械损伤的作用。
　　通常情况下，树木在燃烧过程中需要较长的预热时间，厚厚的树皮可以阻挡热量的传递，使树木的耐热性能大幅提高，对辐射热的忍受限度增大，树皮就像给树木穿上了一层厚厚的防火衣。如栓皮栎具有十几厘米厚的木栓层，可以成为烧不透的防火层。厚皮香和木棉树的树皮也有此种功效。
　　巨杉属于杉科巨杉属的常绿针叶巨大乔木，其原产地为美国加州，它们在原产地有的高达100米，胸径达10米。随着树龄的增加，巨杉的树皮会增厚，其树皮厚度可达30～60厘米，具有很强的防火能力，极不易燃。有时，巨杉即使被火烧伤了也能很快复原。因为巨杉树液里含有很多鞣酸，对促进伤口愈合具有非常好的效果。
　　美国旧金山曾发生过一场因地震引起的大火，由于当地不少建筑物使用的木材都是巨杉，大火最终没有蔓延开来，全城才幸免于难。
　　与巨杉类似的还有红杉。红杉又名海岸红杉、常青红杉、北美红杉、加利福尼亚红杉，属于杉科高大乔木，号称“世界爷”，高可达110米，胸径可达8米，是世界上最高的树种之一。主要分布于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和俄勒冈州西南部的狭长海岸。
　　红杉也不怕火，这是因为它的木质坚如钢铁，是烧不着的；而且它的纤维质树皮又厚又结实，有很强的抗病虫害和防火能力，严严实实地保护着木质部，使它们活力常存。即使红杉的老叶子被火烧掉，新的叶子还是会很快长出来。
　　较少的易燃物 耐火树种体内通常含有较少的可燃物成分，如粗脂肪、挥发油、腊质、木素等，这使得它们在燃烧时产生的燃烧热比较小，能显著减缓火势在森林中蔓延。
　　落叶松又被称黄花松，属于松科落叶松属的落叶乔木，主要分布于我国东北、内蒙古林区以及华北、西南的高山。它也是一种典型的不怕火烧的树种，落叶松为什么能够在火灾中“劫后余生”呢？这是由于落叶松的树干外面包裹着一层几乎不含树脂的粗皮。这层厚厚的树皮很难烧透，大火只能把它的表皮烤糊，里面的植物组织却不会被破坏。即使落叶松的树干被烧伤，它也能分泌一种棕色透明的树脂，将身上的伤口全部覆盖，随后凝固，使那些趁火打劫的真菌、病毒及害虫无隙可入。耐火植物知多少
　　除了上述耐火树种外，还有很多植物具有防火耐火的功能。
　　海松是生长在我国海南的亚热带树木，也不怕火。人们用它的木材做成烟斗，即使经年累月烟熏火烧，海松木烟斗也不会被烧坏。当你把一根头发绕在烟斗柄上，用火柴去烧时，头发居然烧不断。这是因为海松的散热能力特别强，加上它木质坚硬，特别耐高温，所以不怕火烧。
　　常春藤又被称为土鼓藤、钻天风、三角风，属于五加科常春藤属常绿吸附攀缘藤本植物，产于陕西、甘肃及黄河流域以南至华南和西南。美国林业专家发现，常春藤不怕火烧，甚至可以被称为灭火植物。原来，常春藤接触火苗后本身并不燃烧，只是表面发焦，因而能阻止火焰蔓延。若将常春藤成排地种植在森林的周围，就能形成防火林带。
　　沼泽松是生长在北美洲的珍贵树种，当它的幼苗长到几十厘米高的时候，在5年～7年内就完全停止向上生长。因为，此时，沼泽松幼苗周围的其他树木挡住了阳光。沼泽松幼苗争不到阳光，转而扎根土地，全力发展和巩固自己的根部。沼泽松幼苗的针叶含有很高的水分，而且长得很长。这些针叶紧紧聚拢在一起，把未来的新枝保护在中间。它们就这样做好准备，等待着大火的到来。
　　自然界中的火灾发生时，即使烈火把沼泽松潮湿的针叶全部烧净，沼泽松也能浴火而生。在大火之后，沼泽松会拥抱着阳光迅猛生长，并长出一层很厚的树皮，以便更好地保护自己，避免新的火灾危害。最后，沼泽松长成了身躯伟岸挺拔的大树。
　　用植物营造“防火屏障”
　　早在40多年前，德国生物学家威克就提出营造绿色“防火屏障”这一概念。所谓绿色“防火屏障”是指在林内营造宽25米以上，采用一些难以燃烧、具有抗火性和耐火性的树种建设成长度不限的阔叶防火林带。防火林带按照不同地域条件选择适生的、抗火耐火能力强的树种，进行合理配置，能起到阻隔、减缓林火蔓延的天然屏障作用，达到有效保护大面积林带的目的，并可使燃烧间断。同时防火林带又具有较强的隔热效能, 能阻挡80%～ 95%的热量。
　　人们通常选择具有较强耐火力和隔火力的植物作为防火树种。我国南北方都有适宜树种，目前南方木荷当家，东北落叶松较多。比较好的常绿防火树种有珊瑚树、山茶、海桐、油茶、女贞等；落叶类有银杏、刺槐、白杨、柳树、泡桐等。
　　耐火树种不仅能起到防火、抗火、阻火、隔火和断火的作用，减少森林火灾损失，还能发挥多种效益。
　　防火林带的一大优势就是它具有显著的生态效益，因为防火林带主要由阔叶用材树种、经济果木树种和观赏树种组成，可以使森林结构进一步得到改善，美化环境，有利于生物多样性的形成。木荷、相思树等防火林带可以隔离和抑制马尾松毛虫的危害和蔓延，并招引益鸟和害虫天敌，实现生物防治，减少森林病虫害的危害，保持森林生态系统平衡。此外，防火林带能够防止水土流失和改良土壤，改善小气候，防风固沙，防噪音。许多地方用防火林带配置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旅游区的风景林带，既保护了景观资源不被林火危害，林带本身也成了旅游资源。
　　【责任编辑】赵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