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米拉古城的前世今生

帕尔米拉古城内的古罗马剧场

  8月18日,叙利亚帕尔米拉古城的守护者、考古学泰斗哈立德·阿萨德被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斩首;8月23日,该城罗马时期的遗迹巴尔夏明神庙又被“伊斯兰国”炸毁。极端组织的这些暴行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国际舆论纷纷谴责这一野蛮行径。那么帕尔米拉古城有何重要价值呢?
  古代商旅的要站
  帕尔米拉号称“沙漠新娘”,位于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东北243千米处,坐落在霍姆斯省的沙漠绿洲上。古帕尔米拉地处东西方文明的交汇处,以历史悠久、商业发达、建筑壮观闻名于世,曾是古代世界最重要的艺术中心之一。特别是在1~3世纪的300年间,帕尔米拉将古希腊罗马风格、伊朗风格与自身的传统融为一体,兴建了许多宏伟的建筑。早在1980年,帕尔米拉古城遗址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帕尔米拉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在公元前20世纪的亚述文献中,有阿拉米人(古叙利亚人)栖身此地的记载。因为当地盛产椰枣,阿拉米人把这个地方命名为泰德穆尔,意为“椰枣城”。罗马人把泰德穆尔改为拉丁化的名称帕尔米拉,罗马历史学家老普林尼称赞这一带“土沃泉丰”,是理想的绿洲城市。
  帕尔米拉地处伊拉克两河流域和地中海东岸之间,很早就成为古代商旅的重要中转站。公元前1世纪末,帕尔米拉又成了联系波斯帝国和罗马帝国的贸易中心之一;这时张骞已开通西域,始于中国的丝绸之路延伸到了西亚,帕尔米拉遂成为丝绸之路上的中继站。帕尔米拉的统治者们确保过往的商旅免受沙漠酋长的骚扰顺利通过沙漠,其向导能引领商队通过不毛之地,其军队也能保护商旅不受贝都因人的掠袭,帕尔米拉则通过对商旅收取过境税而致富。
  帕尔米拉西面是罗马帝国,东面是波斯帝国,它夹在两大强国之间,时而保持中立,时而倾向罗马帝国。1世纪上半叶,帕尔米拉王国承认罗马帝国的宗主国地位。129年,罗马皇帝哈德良(117~138年在位)巡视帕尔米拉,受到隆重欢迎,他宣布该市为“自由城”;137年又颁布了帕尔米拉贸易、海关税收法。那时地中海与波斯、印度及中国的大部分贸易都由帕尔米拉人控制,手工业与农业也跟随着商业的发展兴盛起来,使帕尔米拉成为十分富裕的城市。
  东方女王的传奇

鸟瞰帕尔米拉古城,其中呈规律排列的石柱所在处为古城的主要街道

  250年,帕尔米拉执政者奥登纳图斯自封为王,他励精图治,使帕尔米拉发展成为西亚强国之一。当时波斯萨珊王朝打败罗马军队,甚至俘获了罗马皇帝瓦莱里安(253~260年在位)。奥登纳图斯率军援助吃了败仗的罗马军团,在幼发拉底河畔战胜波斯国王沙普尔。264年,罗马皇帝加列努斯(260~268年在位)授予奥登纳图斯“东方副王”的称号。
  267年,奥登纳图斯及其长子被谋杀,王后芝诺比亚(又译齐诺比亚,阿拉伯人称她为宰巴伊)代幼子执政,她美丽聪颖,精明强干,有雄才大略。芝诺比亚趁罗马帝国内外交困之际,开疆拓土,发兵占领整个叙利亚,并把埃及、阿拉伯半岛北部和部分小亚细亚纳入版图;她自称为“东方女王”,宣布脱离罗马独立,并下令取消在货币上铸印的罗马皇帝头像,而用自己和儿子的头像取而代之。女王还为都城筑起了城墙,称为芝诺比亚墙。那时的帕尔米拉以贸易中心的地位独霸西亚,盛极一时。
  帕尔米拉崛起的消息震动了罗马,皇帝奥勒利安(270~275年在位)不甘坐视帕尔米拉强大,唯恐其他属国群起效之,遂于271年亲率大军东进前来镇压。芝诺比亚女王不畏强敌,在安条克(今土耳其安塔基亚)和厄梅萨(今霍姆斯)两地与罗马军队激战,终因武器装备落后、军队人数相差悬殊而败北。罗马军队乘胜追击,很快就包围了帕尔米拉,并于次年春天攻破该城。女王骑着一只单峰快驼夺路逃入茫茫沙漠,但被罗马骑兵追上,押至罗马。在举行凯旋式时,奥勒利安用金锁链栓住女王,让人牵着她走在胜利者的战车前,作为战俘游街示众。最后,芝诺比亚女王死在狱中(一说她嫁给一位罗马元老院议员度过余生)。 如今,叙利亚人视芝诺比亚女王为古代叙利亚的骄傲,这位巾帼女杰的故事一直被人们传颂着。1964年,叙利亚发掘出一座完整的女王石雕像,从她信心十足的表情中,人们不难想象1700年前女王飒爽英姿指挥战斗的壮观场面。
  罗马帝国灭掉帕尔米拉王国后,把富丽堂皇的女王宫殿改为军营,并将这一带变成一个行省。随着帝国的分裂,帕尔米拉又被纳入东罗马帝国(拜占庭)的势力范围。

贝勒神庙屋顶装饰

  634年,阿拉伯名将哈立德·伊本·瓦立德率领穆斯林军队打败拜占庭军队,占领帕尔米拉。他把帕尔米拉重新命名为泰德穆尔,但城市损毁破坏,从此一蹶不振。1098年,古老的帕尔米拉城被强烈的地震摧毁,昔日的大片建筑成为一片废墟,甚至被沙土埋没。帕尔米拉城退出了历史舞台,逐渐被人遗忘。1678年两个英国商人重新发现此城,但直到1924年当地才开始进行考古发掘,帕尔米拉众多的遗迹和文物得以重见天日。
  沙漠明珠的风采

巴尔夏明神庙

帕尔米拉古城的主轴是一条由高大石柱组成的东西走向柱廊,长1000余米,始建于哈德良皇帝统治期间;其东端的三拱门就称为哈德良凯旋门;西端折向南,建有大马士革门,标示着通往大马士革的商旅大道。这条柱廊的两列石柱相对而立,原本有750根高9.5米的浮雕石柱,现只剩下150根。每根石柱上半部有个悬臂托架,据说古时上面放置名人青铜头像,可惜绝大部分头像已不复存在。一根根间隔三四米的石柱横托起沉重的青石条,有一种说法认为这些青石条是水槽,形成横贯城市上空的天廊水道,连成一条巨龙,偃卧在蓝天白云中。
  这条柱廊构成一条11米宽的青石长街,两侧分布着造型各异的建筑:其中南侧有半圆形古罗马露天剧场、元老院、宴会厅、市场和一座供奉“智慧之神”内波的神殿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952年发掘出土的半圆形古罗马露天剧场,该剧场的舞台、乐池及看台基本保持原貌,看台呈阶梯状,能同时容纳好几千人。柱廊北侧有两座拜占庭教堂、神庙、浴室和商店等。柱廊东段距凯旋门300多米处修了4座方形四柱塔门,分别由4根圆柱撑起。沿从这里分叉的支路北去200多米,就到了雄伟的巴尔夏明神庙。
  巴尔夏明神庙是古城中保存最完好、最壮观的两座神庙之一,为祭祀巴尔夏明神而建。巴尔夏明神是伊斯兰文化来到叙利亚之前的腓尼基原始神之一,意为天神(一说太阳神),是帕尔米拉的主神,司人类命运并掌管星辰、雷电、风雨。这座神庙是150年前后罗马建筑师在原有神庙的基础上改建的,强调比例、匀称。那4根圆柱撑起的门廊、那精致华美的科林斯柱头,比起希腊罗马本土的建筑也毫不逊色。这次首遭“伊斯兰国”炸毁的就是这座神庙。
  古城东南部耸立着另一座雄伟神庙——贝勒神庙。贝勒神在古代叙利亚被认为是全能的最高神祗,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宙斯。贝勒神庙于17~32年建造完成,神庙的3座殿堂呈U形分布,外部有高墙,围成一座广场。神庙正面有扶墙柱,长方形窗户上方有三角形装饰,15米高的圆柱围绕在神殿周围,雄伟而挺拔,大柱的顶端石梁则采用古朴的东方风格的沿脊,给人以俊美、肃穆的感觉。

位于大石柱廊东端的纪念拱门

  帕尔米拉西面城外山丘上耸立着一座残存的中世纪古堡,登高远眺,可以俯瞰古城遗址的全貌。当年金碧辉煌的宫殿已不复存在,仅剩下雄伟的柱廊、气派的凯旋门、挺拔的神庙、庄严的拜占庭教堂等,这些历史遗迹就如同颗颗明珠闪耀着异彩。从建筑学角度看,帕尔米拉古城建筑以希腊罗马风格居主导地位,但伊朗和两河流域的影响亦十分明显,是东西方文明交融的奇妙产物。

被“伊斯兰国”组织砸毁的具有2000年历史的“拉特女神之狮”

  塔形陵墓的奇特
  帕尔米拉古城有城墙环绕,城外西南面500多米处有一片陵园,是1957年铺设输油管道时发现的。陵园分地下室形陵墓区和塔形陵墓区:
  地下室形陵墓通常由一间大厅和3间侧室构成,墓穴与地面之间建有石梯;各侧室的墙壁上挖有许多放置棺材的洞穴,每个洞穴口用死者的半身石雕像堵住,不少雕像系精雕细刻而成,堪称珍贵的石雕艺术品。最庞大的地下室形陵墓当时可容纳200多人,必须走过分成几段的阶梯方可进入。
  塔形陵墓用石头砌成,多呈四方形。陵墓一般分三层或四层,每层都被隔成许多小间,用来存放棺材。这种塔形陵墓是人类殡葬建筑史上的创举,其中最著名的塔形陵墓是建于103年的伊拉比尔墓。该墓系富商伊拉比尔修建,共有4层,高27米,底座宽8米,墓中共安葬了其家族280位成员。
  经过近百年来的考古发掘,在帕尔米拉出土了大量文物。除了一部分送往大马士革等地外,大部分珍藏在古城遗址东北面不远的帕尔米拉博物馆里。这座博物馆是叙利亚三大博物馆之一,馆内陈列着史前穴居人的饰物,亚述人的陶罐、箭簇,帕尔米拉的希腊和古罗马神像、凿花拱门顶石和历代碑碣、棺柩、钱币、金银首饰以及豪华宅第的马赛克、墓中出土的半身像等。这里还有古帕尔米拉人的生活复原模型,其中有游牧民和帐篷,有土著人纺织驼毛的情景和茅屋用品等。汉代丝织品在此地的墓葬中已有发现,来自中国的丝绸与瓷器印证了文字描绘的丝绸之路。馆中还珍藏着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叙利亚内战爆发后,很多文物都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哈立德·阿萨德正是为了保护这些文物,惨遭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杀害。
  【责任编辑】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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