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舞台布景

站在捷克首都布拉格看欧洲,左边和右边是相等的。布拉格不仅是欧洲的地理中心,而且对整个欧洲历史进程发展的影响举足轻重。10世纪末,一位名叫阿布拉罕·雅考布的犹太医生和探险家在游记中提到了布拉格,从此,这座美丽神奇的城市被载入文字史册。

  “布拉格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这是汉斯·考恩——与著名作家卡夫卡同时代、出生在布拉格的犹太历史学家——对布拉格所发出的由衷赞叹。的确,历经两次世界大战炮火的布拉格,一如苍松古柏,在风霜雪雨之后,魅力依旧。

  布拉格是欧洲最适宜步行漫游的城市之一,每一块地砖,每一角断墙,都是这座城市辉煌和悲伤的忠实见证者。老城区那些挤满游人的热闹大街,那些铺满石砖、迷宫般纵横交错的狭窄小巷,无—例外地把人们带进老城广场。

  城市的灵魂

  作为远道而来的旅游者,要想寻遍这个千年古都繁华迷人的各种山墙,可能需要几周时间。如果还想知道并理解山墙里面曾经的过往,至少需要几年时间。你若想品味波希米亚奔放的激情,体会中世纪“百塔金城”的厚重神秘,只需在布拉格老城广场驻足四望,思绪瞬间翩跹百年:罗马式、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建筑鳞次栉比,俨然一座建筑艺术精品博物馆。置身其间,眩目震撼,梦境和现实不再有区别。

  难怪卡夫卡称赞这里是“全世界有史以来最美丽的舞台布景”。显然,卡夫卡赞叹的并非广场本身,而是由众多中世纪建筑镶围而成的老城广场街区。广场周边色彩斑斓的房屋都按照广场街序编号,有些建筑始终站立在罗马式和哥特式的地基上,构成一道环绕广场的中世纪街廊。

  欧洲城市的老城建造伊始,或大或小,都有一个自己的教堂和广场,并由此联结城市的大街小巷。最晚在15世纪初,布拉格开始有规律地以捷克语命名街道,许多街道名至今仍在使用。尤其是那些以在当地交易的货物种类命名的广场和街道,如采尔特纳巷就是“煤炭”的意思,这里曾经是煤炭市场;或者以教堂命名,如泰恩巷。16-17世纪,在鲁道夫二世统治下的布拉格,被扩建成一个具有哥特式、文艺复兴式以及巴洛克式的欧洲一流繁荣大都市,这时奠定的布拉格街道建设规模和形式一直延续到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

  老城广场就是布拉格跳动的心脏,周边的建筑和街道便是输送养分的脉络,关联着整个城市政治、经济、文化和民生的前途和希望。在老城广场,你可以看见布拉格最繁华的巴黎大道,最狭窄的泰恩巷里面是中世纪关税局,神秘诡魅的采尔特纳巷连接着耗时400年才完工的火药楼,最美丽的卡尔大街一直通向欧洲最古老的卡尔大桥。

  布拉格老城广场自古商贾云集,曾经是中东欧最重要的周末集市,起初叫“大广场”;300年后,改为“老集市”;再后来,又分别被称作“老城广场”、“老城大广场”等。千年瞬息,几易其名,现在保留的是19世纪末的“老城广场”旧名。不足1万平方米的广场,就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大舞台,承载了无数过往沧桑。在那些或靓丽媚艳,或黯然沉潜的布景前,多少帝王将相的旧朝新政,英雄豪杰的潋隋壮志,携腥风血雨,伴庆典狂欢,在岁月流逝中融会交替,定格瞬间。

  要想走进布拉格,就要翻开老城广场街区的曾经,那些“最美的舞台布景”时刻准备着叙说无声的故事。

  最重要的中世纪建筑

  广场东南角是布拉格老城市政厅。这不是一个完整的独立建筑,而是一排奇特的建筑组合。

  早在13世纪末,布拉格老城市民就想建立自治管理机构。波希米亚国王卢森堡的约翰给与特许,帮助他们实现长久以来的期望。布拉格市政府用征收来的酒税于1338年建造了波希米亚第一个市政厅。作为布拉格最著名的哥特式建筑,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市政厅将大楼两旁的民居收购并改建,逐渐由市议会楼演变成多座具有哥特风格及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群。60多米高的新哥特式塔楼完工于1364年,接着添加了紧挨着塔楼的豪宅,精美的晚期哥特风格雕花大门是通向市政厅的入口。与之相连的桃红色墙面建筑是斥重资后再现文艺复兴辉煌的克立兹房屋,现为布拉格旅游局城市信息咨询中心。

  19世纪,市政厅又增添了风格特异的乌米诺奇(UMinuty),斜顶橘红色瓦片给整体黯淡的建筑带来一抹亮色,山墙上别具一格的文艺复兴式斯格拉菲托(Sgraffito)切刮艺术图案,是重叠涂抹彩泥后由工匠用刮刀切划出而成,古色古香,精致流畅,转角一只石狮亦栩栩如生。这座标为“老城广场街二号”的4楼,也收藏了卡夫卡大部分童年时光的喜怒哀乐。从1889年7月至1896年9月被征用之前,卡夫卡全家就住在这栋楼中,他的3个妹妹先后出生于此,卡夫卡对布拉格的爱与恨也在这里生根发芽。

  市政厅塔楼内哥特式八分之五结构的凸窗间教堂,是捷克最经典哥特式代表作之一,这种特殊结构是欧洲大陆盛行的八角教堂的另一种演化形式,即依据正八边形平面图建造八分之五,缺或的另外三边建成朝向中厅和圣坛的开口。这个哥特经典建筑由著名德裔建筑师彼得·帕勒设计建造,布拉格圣·维特大教堂和卡尔大桥是他不朽的杰作,他也是布拉格新城的主设计师。

  1945年,老城市政厅成为布拉格五月武装起义的组织中心。“二战”结束前3天,德国纳粹坦克从布拉格北面的山丘上开炮,击中市政厅北翼和东翼,同时被毁掉的还有重要的城市档案资料。战后,人们拆除了被烧毁的部分,留下一块空地建成纪念五月起义中阵亡将士的微型花园。100多年后,关于如何复建该处的讨论仍在继续,而与泰恩圣母教堂相对的这块草坪依旧在空旷中保持着沉默。

  老城市政厅不应错过的另一个地点是塔楼顶部。站在塔顶俯瞰,老城风景一览无余,流年转换尽收眼底。

  看尽600年岁月

  夏季的老城广场热闹异常,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市政厅南墙上的天文钟(Orloj)。欧洲1344年制造的第一只天文钟在意大利帕杜阿,布拉格天文钟在同类中排位第三。

  五彩缤纷的天文钟钟面如同一个浩瀚的宇宙,体现了中世纪人们对宇宙的理解:以地球为中心,太阳和月亮围绕地球转。显示了一年中太阳和月亮的运行轨迹以及它们在黄道的瞬时位置。其中最古老的天文日晷和机械钟部分,1410年由钟表匠米库拉什与后来成为卡尔大学数学和天文学教授的扬-辛德尔共同设计制造。

  如今的天文钟分为上下两个钟盘:上面是天文钟最重要的部分。最外圈可移动黑环上金色哥特数字曾代表波希米亚时间,现为中欧时间,24小时为一圈。主体固定大圆盘分别由代表天空、太阳和黑夜的蓝、红、黑三色为背景,这个区域内的太阳指针显示出12小时制,金色罗马数字上为中午,下为午夜。黑色阿拉伯数字代表了从日出到日落的古罗马时间。下面的钟盘是一个计算月份和天数的日历。钟面的外圈由365格组成,每格有4份,钟盘顺时针方向每天转一格。中间的布拉格老城徽是固定的圆盘,外面两圈是根据星座划分的12个月,内圈是十二动物生肖星座,外圈代表了千百年欧洲古老传统的月历标识。

  天文钟在不断改进中完善,19世纪大修中增添了耶稣及十二门徒的表演装置。每天早晨9点至晚间9点之间,每逢整点,十二门徒依次从打开的窗口转出,随后在雄鸡高歌声中窗口关闭,报时钟声敲响。传说,这个窗户通向市政厅内部的一个监狱,里面关押了一个因抢劫入狱被判了死刑的骑士。通过小窗口,绝望的骑士无意中看见有一只小鸟偶然栖息在死神张开的嘴里。圣徒表演完毕,小鸟便被关在死神合上的嘴中,这意味着,1小时后它才有可能飞出去。漫长的1小时结束了,骑士惊喜地看见那只小鸟重返蓝天,顿时信心倍增,满怀希望。果然,不久便遇大赦,骑士重获自由。

  市政厅前面的人行道上有27个砖石镶嵌的“十”字以及剑和皇冠的图案,是为了纪念1621年6月21日被处以极刑的27位胡斯教起义贵族领袖。传说,每年到了当年行刑的这一天,所有27个被斩首的贵族都会在市政厅前聚集,继而缓慢无声地走向南墙天文钟抬头凝望。如果时钟准点正常,他们就知道捷克民众生活和平快乐;如果时钟不准甚至停摆,那么捷克民众就会遭殃,他们只能哀伤地分别走进布拉格老城小街深处,在那里继续等待下一年的到来。

  布拉格天文钟命运坎坷,曾经几度濒于绝境。“二战”中纳粹的炮火击中市政厅,天文钟也遭受重创,全面修复几乎无望。有人提议,用全新现代化指针替换,那些雕像也应以与时俱进的人物取而代之。所幸,人们还是通过了全面复原的计划,十二门徒都重塑于1948年。

  600年月转星移,哥特时期艺术和科技的杰作天文钟灵性依然,布拉格老城广场历史魅力得以精彩回放。

  最显著的地标

  老城广场东面,凛冽挺拔的泰恩圣母教堂是老城区最显著的地标。无论你在哪条街口转晕了头,只要抬头看见坐落在老城广场后方的泰恩教堂,即刻眼明心亮。

  泰恩圣母教堂最初由德国商人捐资在11世纪的罗马式教堂旧址上建造,12世纪开始逐渐过渡到以尖拱为特征的哥特式建筑风格。作为老城最古老的建筑,这座直到16世纪才竣工的教堂也是布拉格最具影响力的晚期哥特建筑之一。

  泰恩教堂始终是波希米亚宗教改革的中心,也是胡斯教派聚会的重要场所。杨·胡斯曾在布拉格大学教授神学和哲学,同时也是布拉格伯利恒教堂的传教士。他大力提倡用捷克语传教布道,呼吁废除豪华宗教仪式,教会财产应收归国有。布拉格大主教因其言论撤消了胡斯神职并禁止他在布拉格传教;但是,胡斯不仅坚持布道,身边还聚集了成百上千的追随者。

  1412年,教皇派人到捷克兜售赦罪符。在胡斯的号召和带领下,许多布拉格下层市民和贫苦学生参加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反对罗马教廷的无耻掠夺。胡斯因此遭最高罗马教庭逐出教会、取消教籍的严厉惩处,被迫离开布拉格。1419年,瑞士康斯坦茨召开宗教大会,胡斯被骗赴会,受到非法审判并以“异端”罪名锒铛入狱。次年,胡斯因拒绝认罪、坚持信仰而被罗马教庭判处火刑。

  胡斯遇害的消息激起了捷克民众极大的愤慨,他的殉道唤起了捷克民族的觉醒。农民们把耕田用的铁犁改铸成武器和利剑,组织起来,与哈布斯堡王朝和罗马教廷对抗,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长达20年之久的胡斯战争。

  泰恩教堂大小18个尖顶,个个锋利似剑,直刺苍穹,显得既威严雄伟,又玲珑剔透;白天,夺目震撼,夜间,冷峻神秘;它显示的是宗教世界高不可攀的神圣,也是布拉格城市蓬勃向上精神的象征。

  如今,教堂内部仍然保存着许多胡斯战争之前的精美雕像和艺术品,还有欧洲最具代表性、布拉格历史最悠久的管风琴。在1901年新刻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下,安葬着1601年在布拉格去世的丹麦天文学家提谷·布拉赫。布拉赫生命的最后两年,受哈布斯堡的鲁道夫二世所邀,定居布拉格。他的一生充满精彩和传奇。布拉赫用常年积累的资料和自己发明制造的天文仪器,将一年的时间精确到365天5小时48分45秒,与现代科技得出的结果仅仅相差不到1秒钟。

  生活中的布拉赫也是真性情:读大学时,为了一道数学公式,与同窗拔剑决斗,黑暗中,鼻梁被对方削去一块,从此以金属的替代品修补缺口;为了爱情,他力排众议,不惜放弃名利与平民牧师的女儿凯丝汀·巴巴拉结为终身伴侣,二人携手幸福度过一生。布拉赫曾在丹麦自己设计的地下观象台石门上镌刻了这样一行字:“高官职位不能,权力也不行,惟有科学权杖得以永恒。”生命中的最后一年,布拉赫将比他年轻25岁的开普勒请到布拉格来当助手,把毕生积累的资料悉数交给开普勒。从此,他的贡献改变了世界。

  只是如此宏伟的泰恩教堂,也常令游人困惑地转来转去,找不到进口。原因是,泰恩教堂前面的两座楼房完全挡住了游人视线,那座画有文艺复兴门饰的双面山墙建筑是泰恩教会学堂,泰恩教堂的入口就隐藏在泰恩学堂那排布拉格最古老的哥特式拱廊下。

  [责任编辑]赵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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