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从“美丽国家”到“安心国家”

当今国际政治舞台上，小国往往是政局动荡的重灾区，如很多小国领导人刚走访异邦，忽因国内政治与军事力量政变而成为流落他乡的“前领导人”。前不久，日本的政治地震似乎也让世人大吃一惊。9月12日，前任首相安培先生心力憔悴，无奈提出辞职要求，且入院治疗。而后，历经一段权力真空时期，25日自民党选举福田康夫为新任总裁，福田先生旋即走马上任，是为自民党第22任总裁。日本首相的更替，反映的不仅仅是日本政治权力结构与政治生态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它凸显了21世纪初，日本这艘世界政治经济航空母舰未来发展方向的迷失。具体言之，对于新世纪日本应成为什么样的国家，经济大国日本应向何种政治目标前行等关乎国家发展的根本性问题，日本国内仍是纷争不断，尚无定论。安培的黯然离去，无疑宣告着安培执政理念——建设“美丽国家”计划的流产。成熟老练的新任首相福田康夫先生，不失时机地提出建设“安心国家”的宏伟蓝图——“让年轻人充满希望、让老年人感到安心的国家”。

　　

　　不堪重负的安培?

　　

　　不管是宣布辞职时的安培，还是向日本国民道歉时的安培，都给人一幅黯然神伤的沮丧形象。或许如他自己所称，在种种压力之下，身体己不堪重负。一年前，名不见经传的日本政治人物安培晋三先生毅然上任，提出建设日本“美丽国家”的诱人厂1号。由此，这位长期默默无闻的领导人，曾一度被日本国民普遍看好，身上也肩负着口本国民的厚重期望。然而，或许期望越大，所带来的失望就越火。所谓“祸不单行”，成为安培晋三辞职的真实写照。

　　究其辞职原由，不外乎以下几点。首先，身边的内阁大臣丑闻不断。在现代民主政治社会，政治信任的建立必须建立于政治人物或政党良好的声誉之上。所以，政治经济丑闻的出现，无疑成为民众对政府信任的“终结者”。而且，自民党大臣丑闻频频曝光，也成为在野党攻击现任政府的口实。如此说来，安培内阁大臣的不争气，终究成为他自身政治前途的“软肋”，只能眼睁睁看着政治丑闻的消极效应接踵而至，以至最后不堪重负。其次，安培的自民党在7月份选举中遭遇“百年洪灾”，这种空前的政治失败不仅让诸多看家大跌眼镜，而且大大削减了安培政权的稳固性，甚至是政治合法性。无庸讳言，安培“势力”在日本政治权力格局中的失势，这不仅意味着安培推行政策阻力的增大，同时也意味着安培本身已成为日本政局中的“困阁之兽”。第三，《反恐特别措施法》在参议院难以通过。由于在野党已成为日本国会的多数党，安培想在国会通过《反恐特别措施法》困难重重。9月10日，日本在野党民主党坚决反对延期即将到期的《反恐特别措施法》，安培向民主党发出的党首会谈邀请，也遭遇闭门羹。即使是安培放出辞职风声，怎奈在野党视若不见，仍自岿然不动。凡此种种，均成为安培先生不堪重负，辞职“归隐”的原由。

　　事实上，上述各种因素只不过是安培时代终结的导火索，而最为根本的因素在于当今日本仍处于发展的十字路口，如果执政者没有能够提出令日本国内民众信服的发展规划，同时也不能获得国内政治反对力量的支持，那么诸如安培的悄然告别则在意料之中。如此而言，安培时代的终结，从另一侧面说明“美丽国家”政治理念生不逢时，而且这一政治经济发展理念或许也没有切中当下日本国内发展的要害。“美丽国家”理念目标美丽，事实上并未使日本国民美丽，也并未获得日本国内力量的美丽支持。

　　从日本政治生态变化来看，由于自民党在参议院优势的丧失，在野党对执政集团的制肘进一步加强。所以，执政者不仅要获取日本普通民众的政治信任，而且必须得到各种主要政治势力的支持与信任。如果要达到这样的良性政治效果，作为执政党的自民党，需要提出一套能“威震”民众与政治反对力量的发展法宝；作为执政者的总裁先生，其个人政治威望与领导手腕或许亦较为重要。从这点来说，安培的长期默默无闻，以及政治威望与灵活的不足，也是安培难以驾驭日本政局大风大浪的因素。透过安培政权倒台的众多外在表象，我们可以发现，日本的航行方向及发展纲要或许是最为核心的问题。依笔者管见，新世纪初，日本任何执政势力及领导人，如果没有很好地处理这个国家发展的根本问题，那么将难以应付由于国家发展方向迷失所带来的政治和社会甚或是经济的混乱。因之，我们不禁问道，福田能真正让今日之日本人感到安心吗?

　　

　　让人安心的福田?

　　

　　安培辞职后，自民党的新任总裁候选人并没有太多的悬念，现任福田与败北的麻生众塑所归。然而，竞选前期声势浩大的麻生并没有笑到最后，老练成熟、出生于“首相世家”的福田俘虏了门本自民党的“芳心”。由此我们看到，处于转型期的日本以及自民党需要的足成熟型的政治家。就此而论，福田提出建设“安心国家”的理念或许更适合当前日本的国情。一言以蔽之，当今日本所面对的已经不足“美丽不美丽”之问题，而是处于转型时期的日本国民如何获取一种“安心”的感觉。

　　作为一名拥有丰富职业经验、作风稳健塌实的首相，福田上任无疑给当今国内国际问题丛生的日本带来一缕清风。就当前的日本政治发展态势而言，笔者对福田的执政绩效持谨慎的乐观预期。首先，就福田的基本执政理念来说，当今日本发展问题之症结并不在于如何获取“温饱”，而在于更高的“精神追求”。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日本的经济腾飞必然带来政治追求与社会发展的愿望。就宏观理念而言，福田强调将以“自主与自立”为其执政基本理念，致力于建设“让年轻人充满希望、让老年人感到安心”的国家，这无疑符合当下日本转犁的心理需求。针对各种“安心”施政方针的批评，笔者认为就当前的日本政治局势而言，尚没有达到完全具备提出如何建设“安心”国家的程度。如此，福田的执政理念与低调柔和的态度。实则为一种灵活政治治理艺术的体现，也是扭转安培时代各种复杂头绪的必需。

　　其次，为从安培时代的政治信任“崩塌”废墟上重建日本民众与政治力量的政治信任，福田一方面致力于社会综合治理，亦即提出建设“让年轻人对明天充满希望、让老年人感到安心”的国家，为国民创造一个安全、安心的政治环境与生活环境。对于转型时期的日本国民来说，内心心理的平静与平和甚为重要。对此，一些宏大不切实际的建设口号或许并没有多大实际效果，反之，用微观社会心理层面的建设能巩固执政当局的社会民众基础。当然，这种建设理念的实际效果仍需待以时日观察，视自民党的具体建设措施而定。在此，我们认为福田对社会经济问题及民众心理问题的重视，彰显了自民党试图治本，而不仅仅治标的发展策略。此外，福田在对待反对党以及周边外交上所表现出的灵活态度，成为笔者对其执政前景乐观的原由。安培时代政治信任的崩溃，成为当今日本执政集团的头号心病。政治信任的重塑，必须得到主要反对党的支持。福田低姿态寻求在野党的合作与支持，一方面体现出自民党的合作治理决心，同时也给反对党施加了，“政治压力”——愿意做“安心国家”的建设者，还是破坏者?

　　尽管福田的“安心国家”具有系列的有利条件支持，但是，这一政策理念到底能见多大效果，仍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况且，建设“安心国家”目标的实现，并非一蹴而就，换言之，如果新世纪日本的发展方向能得以进一步的确立，平稳地朝政治经济大国前行，那么“安心国家”的实现，其实只是整个国家转型成功的一个副产品而己。由此观之，福田所需做的仍是细致的微观建设工作，而非大力的宏观口号呼吁。

　　

　　在“美丽”与“安心”之间?

　　

　　日本民族的现代化道路，既让亚洲周边各国惊羡，同时也由于其自身的特点，并非大多数国家所能效仿。日本前首相——有“平成妖孽”之称的中曾根康弘曾指出，日本现代性国家建设当中，共有三波浪潮，其中明治维新为第一次开国，二战后日本又经历过一次“革命”的洗礼，现今，即新世纪初的日本正处于第三次开国的关键时期。经二：战后的经济恢复，现今的日本早已迈入世界经济大国之林，其经济竞争力与实力不容任何国家小视。然而，接下来日本的发展问题，即到底日本应向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发展，日本如何实现由经济大国向政治大国的转变，日本国民如何塑造一种政治经济大国的荣誉与使命感，如何让国民在大国转型过程中，确保一种平衡与平静的心境，诸如此类问题，成为新世纪之初任何执政集团亟待回答与解决的问题。如此而言，现今日本执政集团的执政理念，必须对此国家与民族发展问题有一个总体规划，才能指引日本国民前进的方向。

　　综上所述，不管是“美丽国家”与“安心国家”的建设理念，事实上可归结为应建设一个什么样的日本以及如何建设的问题。恐怕日本执政集团都是基于良好的出发点，然而对于日本身份定位与形势的判断却存在差距。当然，出身于日本史上，唯一的“父子首相之家”的福田，应当对此已有清醒的认识，也在进行多方面的筹备工作。一个和平与发展的日本，对于日本及周边世界，以及朱来中日关系良性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也是我们期望看到的。

　　

　　责任编辑　林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