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腕太后

真寂之寺,俗称召庙,是辽代早期佛教圣地,为我国已知仅存的一座辽代石窟寺

  述律平(879~953年),又名月里朵,回鹘人,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是姑表兄妹,她14岁时嫁给耶律阿保机,可谓是亲上加亲。述律平不仅是耶律阿保机的贤内助,而且跟随他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
  铁腕政策 建国契丹
  述律平第一次单独展现军事才能是于913年3月平定“诸弟之乱”。耶律阿保机的弟弟为了争夺权力,策划了大规模的武装叛乱。述律平指挥自己的属珊军,同叛军英勇作战,夺回了象征可汗地位的旗鼓和祖先的神帐,保住了耶律阿保机部落联盟首领的地位。对于如何处置叛变的兄弟们,耶律阿保机刚开始还有点为难,甚至一度想要释放卷入叛乱中的一部分亲戚。关键时刻,述律平帮助丈夫下定了斩草除根的决心,就连耶律阿保机唯一的同胞亲妹妹余卢者见姑公主夫妇也未能幸免。这场针对“反阿保机势力”的大清洗的残酷与彻底可见一斑。这一切均与述律平的铁腕政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述律平做事果断机警,同时,她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915年,在炭山汉城,述律平给丈夫耶律阿保机献计,亲自导演了一场契丹版的鸿门宴。麻痹大意的七部落酋长定下日子,齐聚耶律阿保机所在的迭剌部宴饮。就在七部落酋长喝得兴起并逐渐醺醺然的时候,早已埋伏多时的士兵一拥而上。契丹七个部落的酋长纷纷身首异处,耶律阿保机因而得以顺利地统一契丹八部。述律平之强势由此也可见一斑。
  916年3月17日,耶律阿保机在龙化州登基称帝,建国契丹(又叫辽国),年号神册。耶律阿保机自称“大圣大明天皇帝”,述律平被册封为“应天大明地皇后”。他们的长子耶律倍则被册封为皇太子,对于这一点,我们之后还会再次提及。
  从耶律阿保机的建国全过程来看,述律平的远见卓识和心狠手辣都无疑是他创功立业的坚实保障。述律平不但在契丹建国时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在维护国家的和平与稳定方面,更是有着不可小觑的贡献。
  同年,耶律阿保机率精兵西征党项,帐内只有述律平留守。这时,契丹的宿敌室韦趁契丹后方空虚之际大举进兵。然而让室韦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述律平不但骁勇善战,而且用兵如神。原以为能够赚足便宜的室韦人在述律平的震慑下落败而逃,从此,述律平更是名声大噪,显赫一时。
  称制摄政 意图易储
  926年,耶律阿保机在扶余城(即黄龙府,今吉林省农安县)逝世,述律平称制摄政。然而不久,她却皱起了眉头,那么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心烦呢?
  原来,耶律阿保机死后,当务之急就是择立新君。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平共有3个儿子,长子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三子耶律李胡。长子耶律倍深受儒家汉文化影响,思想开明进步,耶律阿保机在世的时候就册立其为太子。次子耶律德光则以武功见长,精于骑射,位居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与两位兄长相比,三子耶律李胡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耶律李胡既没有大哥耶律倍的文韬,也没有二哥耶律德光的武略,反而生性暴虐,只有一身蛮劲,动辄就往人的脸上刺字或者将下属投入火中烧死,素以杀人为乐。举国上下都知道耶律李胡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大家都对他继承大统不抱任何希望。
  然而,述律平却偏偏对小儿子耶律李胡疼爱有加。尽管述律平偏爱耶律李胡,可述律平心里很清楚,耶律李胡继位的时机尚不成熟。但是,万万不能让长子耶律倍继承大统,因为耶律倍对儒家汉文化过于推崇,并试图推动辽国的封建化过程,这是让旧奴隶制的代表——述律平最不能忍受的。相反,次子耶律德光则勇猛善战,有大辽勇士之风,深得述律平的赏识;而且,耶律德光的婚姻也让述律平颇为满意,因为耶律德光的妻子正是述律平的同胞妹妹质古的女儿萧温,耶律德光自然而然便成为述律平最中意的皇位继承人。
  述律平企图更改皇位继承人的意图令权贵和大臣们极为不满,她欲立次子耶律德光的计划遭到了巨大的阻力。然而,述律平自有她的办法,接下来的一步棋让那些与其意见相左的人们纷纷丧了命。
  铲除异己 “断腕”惊人

契丹服饰与发饰

  述律平在耶律阿保机离世后的第八天便宣布,由于主少国疑,由自己临朝称制代行皇权。实际上这个时候耶律倍已经28岁了,哪里还存在什么主少国疑的问题。这个时候,述律平之心早已是路人皆知。临朝称制的述律平马上开始着手铲除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异己。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死后不久,述律平将那些曾经与太祖出生入死的旧臣召集起来。有幸的是,这一幕在《契丹国志》中留有相对完整的记录。后问:“汝思先帝乎?”众答曰:“受先帝恩,岂得不思!”后曰:“果思之,宜往见之。”述律平发问大臣们是否思念先帝,谁又敢不思呢?只是大臣们始料未及的是,看似平静如水的问题背后居然隐藏着一个逻辑陷阱。想想也是,在那个风行人殉习俗的时代,你若果真思念先帝,那就去陪伴先帝吧。就这样,旧臣们不由分说地统统被砍了脑袋。
  然而,述律平一手导演的杀人好戏并没有结束。在耶律阿保机丧礼当天,述律平主持丧礼时,突然若有所思,便叫来了周围一起参加祭祀的几个大臣,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为我达语于先帝。”意思就是麻烦你们替我给先帝捎个话,大臣们听到这话魂飞魄散,可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只得任其宰割。就这样,从耶律阿保机离世之后,辽国上下便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述律平变本加厉,她派去给先帝“带信”的大臣也就越来越多。然而,述律平没有料到,她屡试不爽的杀人伎俩居然在一位汉人面前失了马脚,此人就是在幽州战役中投诚的汉族降将赵思温。一日,述律平故伎重演,声称先帝思念赵思温,想让赵思温去陪伴先帝。赵思温见此场面,不慌不忙地回应:“先帝亲近之人莫过于太后,太后为何不以身殉葬?我等臣子前去侍奉,哪能如先帝之意?”述律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噎得哑口无言,但是,她很快便找出了理由:“诸子幼弱,国家无主,不得往耳。”紧接着,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述律平言罢,便夺过身边侍卫佩戴的钢刀,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砍断了自己的右手腕,声称要让这只右手代替自己去为先帝殉葬。述律平的这一举动无疑产生了巨大的震慑力,从此皇亲国戚、满朝文武无不对这位断腕太后言听计从,改立太子的时机也便成熟了。太子耶律倍是一个聪明人,母亲一心想改立皇储的那点心思,耶律倍看得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于是耶律倍就率群臣向述律平请命:“皇子大元帅勋望,中外攸属,宜承大统。”意思很清楚,就是说耶律德光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武功卓著,颇有威望,请立耶律德光为皇位继承人。很明显,这一切都是耶律倍为了明哲保身而不得不做出的艰难抉择。

宣化辽墓壁画

  927年,在举行了传统的柴册仪式之后,耶律德光得以继承皇位,成为辽国的第二位皇帝,述律平也被尊为“应天皇太后”。耶律德光对母亲为了自己继位一事而被迫自断手腕的举动颇为感动,从此对母亲更是尊敬有加,并且为其建造了断腕楼,立碑纪念。
  然而,述律平并没有放过耶律倍,在她的步步紧逼之下,耶律倍于930年投奔后唐而去。936年,后唐发生政变,耶律倍因而客死他乡。可以说,耶律倍的悲惨命运完全是述律平一手造成的。
  历史功过 后人评说
  耶律倍的出走和客死他乡给原本还惴惴不安的耶律德光彻底吃了定心丸。没有了耶律倍的“威胁”,耶律德光便开始亲自率兵攻打中原。然而打汉地容易,守汉地却是难上加难。耶律德光不得已以“归国省母”为由,仓皇北逃,行至栾城(今河北省栾城县),耶律德光因病逝世,享年46岁。
  太祖逝世时的白色恐怖至今令人胆颤心惊,耶律德光的逝世又让辽国上下再次陷入恐慌之中。他们害怕述律平会将耶律李胡推上皇位,于是,军中将帅决定另立新主以求生路,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永康王耶律阮。
  耶律阮是耶律倍的长子,本应继承大统的耶律倍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国人都感到愤愤不平,这时推选耶律阮继位可以说是既合乎天理,又顺应民意。更何况耶律阮因为父亲的遭遇,对述律平心存芥蒂,因此选择耶律阮去和述律平相抗衡最合适不过。947年4月,在耶律德光病逝的第二天,耶律阮便在军中权贵和将军们的拥护下,于镇阳(今河北省正定县)正式即辽国皇帝之位,成为辽国第三位皇帝。
  一心想让耶律李胡做皇帝的述律平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她一方面将耶律阮身边权贵的家眷抓起来做人质,另一方面派此时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李胡前去讨伐。然而很快就传来了令述律平沮丧的消息,耶律李胡带领的军队被耶律阮的精兵强将杀得溃不成军。述律平闻讯后怒不可遏,立即准备兵马,决定亲自上阵与耶律阮拼命!
  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出身贵族的耶律屋质挺身而出,劝述律平与耶律阮讲和。耶律屋质身为惕隐,主管皇族的政教,调解皇族关系,在国内很有威信,述律平也很信任他,便默许了耶律屋质从中调和的建议。
  通过耶律屋质的调节和劝告,一场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终于在祖孙二人的相互退让下烟消云散。随后,述律平与耶律阮达成了“横渡之约”,承认了耶律阮继承皇位的合法性,耶律阮也声称会对祖母述律平尽守人臣孝道,于是二人罢兵,同返辽上京。
  然而,述律平并未真正放弃让耶律李胡继承皇位的念头,她只是想暂时韬光养晦,等时机成熟了再把皇位从耶律阮的手中夺回来。然而,这场酝酿之中的政变尚未发动,就被人告发了。耶律阮决定先下手为强,将述律平与耶律李胡强行关在了祖陵附近的祖州城(今内蒙古巴林左旗)。
  953年,断腕太后述律平在凄风苦雨中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享年75岁。她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合葬于祖陵,其历史功过,则留待后人评说。
  【责任编辑】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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