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科学图书的“西译中述”

提到最早的近代科学译著,很多人脑海中首先会浮现出“严复”这个名字,还有他翻译的《天演论》(即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其实,中国翻译西方科学图书的历史还可向前追溯。早在鸦片战争(1840年)到甲午战争(1894年)的50多年中,晚清政府就组织进行了最早的、较集中的西方科学图书翻译工作。而这期间,中国人才刚刚从鸦片战争的炮声中惊醒,对于西方科学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早期的科学图书均采用外国人口译,中国人笔译的翻译方法,展开了一段十分特殊的“西译中述”科学图书的历史。

  

  何谓“西译中述”

  

  之所以采取“西译中述”的方法,是由于外国学者不精通中文,而中国翻译员又不懂外文,即便有些中国人略知外文但又对西方科学全无概念,“择中外译者之长”才有了这一独特的翻译方法。具体的做法就是:外国人用生疏的中文口述西方科学著作,中国译者笔述。有时候也有外国人进行初步笔译,之后和中国译者一起探讨、润色、校对,最后成稿。外方的口译者要对原书的内容有较好的把握和理解,能准确地表述原书的知识,并且应该有不错的中文水平。中方的笔译者既要有一定的知识背景,更重要的是要具备相当高的汉语水平和整体把握知识体系的能力。因此,译员们都“身价”不菲,以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为例,初创时中外翻译总计10人,每月薪水总支出达三百银元,在当时已属高薪职业。

  

  中国最早的科学译名规则

  

  在江南制造总局的翻译馆供职的就有著名英国学者、翻译家傅兰雅,他在中国数十年,是在华外国人中翻译西方书籍最多的一人,为西方科学在华夏大地的破冰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贡献。他对中国也身怀感激,常说“是中国人民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事实也确如此,翻译馆相当于800英镑的年薪的确让傅兰雅及家人丰衣足食,并使他能专心译书。

  “西译中述”阶段翻译的著作大都以英美流行的科学教材、专门技术著作为底本,完整译出,如《化学原鉴》、《电学》、《声学》、《汽机发轫》、《汽机新制》、《造铁全法》等,这些文本在国外也并非入门读物,加之中西科学互不相闻的体系背景,着实给译者带来不少困难。《金石识别》的中国译者华蘅芳曾言“每译一物,必辩论数次”。其合译者勉强可通中文,然而有时词不达意,所以需经过反复讨论研究才能定稿,校对、润色则更加耗时费力。把中国译者搞得憔悴不堪,甚至有时做梦都梦到那些表述不清的某金某石的名字。傅兰雅的主要合作译者是中国学者徐寿,他们二人还针对译名混乱问题,创立了一套译名规则:

  1、搜集华人已有之名目:尽查中国已有之相关工艺方面的书,并访问中西客商与制造者,求得有关之名目。

  2、设立新名:若华文果无某名,须另设立新名,则有三法:如以平常字外加偏旁而为新字,仍读本音,如镁、砷等;或以字典中不常用之字而为新名,如铂、钾等等。

  3、编辑中西名目字库:凡译书时所设新名,无论事、物、人、地等,皆宜随时录于华英小簿,并编成总书,制成大部,则以后译书者有所核察,可免混名之弊。

  以上的译名规则不仅给当时的“西译中述”工作带来规范和便利,而且影响深远,成为中文译名的基本原则。今天,在我国出版界还部分沿用这一规则。

  以当代标准来看“西译中述”时期的译著,显然存在准确性、科学性均有缺欠的问题,如傅兰雅和徐寿将“化合物”翻译成“杂质”,将“分子”翻译成“杂点”,实在与原文意思相差太远。但“西译中述”毕竟第一次将近代西方科学相对系统地介绍到中国,成为中国科学传播的发轫点。也正是这一过程孕育了严复、马君武等中国第一代翻译人才。(文章代码:2228)

  (责任编辑)林 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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