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割礼

割礼本来是指对男女两性生殖器进行加工的手术和仪式,原始时代曾经流行于世界各地。现代非洲依然较为普遍地流行女性割礼仪式,国际社会反对非洲割礼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因此,目前国际主流社会所说的割礼专指非洲社会在女孩进入青春期前后,将她的阴蒂、大阴唇、小阴唇进行割除的手术和仪式,割除之后将阴道口缝合起来,剩下一个排尿的小孔,直到她进入婚姻状态,才拆开这道封锁。

　　

　　早期的割礼

　　

　　实际上,人类社会对生殖器的手术加工并不限于割礼。单就割礼而言,原本并不是专门针对女性的,在许多民族的许多历史时期,男性生殖器也要经受割礼。有些地区对男性和女性的割礼具有某种相关性,也就是对男性实施割礼的地方,对女性也实施割礼。

　　著名的人类学家韦斯特马克在《人类婚姻史》中,用很大的篇幅讨论男女之间的性吸引问题,其中就讨论到男女割礼问题。“在婆罗洲(引者注:加里曼丹岛)达雅克人中以及其他一些民族中,流行一种阴茎穿孔术,术后还要在孔中嵌入合适的饰物。它的目的在于增强女性的性欲,因此受到女性的赞赏。还有一种不大容易被看到的切割形式,如澳大利亚的‘下切术’即是一例。这种切割术一般是在青春期进行,具体做法是将尿道下壁切开,使其自下而上完全裂开。这道裂口有时可直达阴囊处,有时则仅达半程。”

　　在男性阴部的加工方面,最为著名的手术是阴茎包皮环切术。实行这一做法的有:信奉伊斯兰教的所有民族,居住在非洲西海岸的大多数部落,卡菲尔人,东非地区的几乎所有民族,信仰基督教的阿比西尼亚人、博卡人、科普特人,马达加斯加的诸多部落,黑非洲腹地的部落,以及芒贝图人和阿卡人。在澳大利亚、美拉尼西亚的诸多海岛、印度群岛以及波利尼西亚,包皮环切术的实施也很普遍。此外,这种做法在美洲的一些地方,如在尤卡坦半岛和奥里诺科河流域,以及巴西里奥布朗库地区的采些部落中,也可以见到。依据史料,我们也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男性阴茎包皮环切术是一个流传极广的世界性习俗,流行的广泛程度远远超过女性阴部的切割术。

　　据犹太人的古代文献记载,犹太男子必须行割礼。《圣经》说:“正当那日,亚伯拉罕遵着神的命,给他的儿子以实玛利和家里的一切男子,无论是在家里生的,是用银子买的,都行了割礼。亚伯拉罕受割礼的时候年九十九岁,以实玛利受割礼的时候年十三岁。”(《创世纪》第17章)这里只强调了男性必须受割礼,没有谈到女性。后来耶稣出生第八天就行了割礼,《路加福音》第2章第21句说:“满了八天,就给孩子行割礼,与他起名叫耶稣。”可见割礼在古代闪米特人种的男性中是一种稳定的习俗。笔者还曾听说在当下欧洲的基督教国家,秉承《圣经》传统,几乎所有男婴都在出生不久之后就实施包皮切除手术。联系到“凡是实行男性下切术的地方,女人也必须实行内切术”,可以认为,是先有男性割礼仪式,继此之后才有女性割礼仪式的。

　　这个发现对于我们正确理解和看待女性割礼非常重要。它使我们更加相信,女性割礼并不是专门针对女性而来的一种身体残害措施,而是男女双方一系列的身体残害行为中的一部分,这有利于客观地研究割礼现象。

　　

　　割礼的现状

　　

　　割礼这种习俗起始于什么时代不可考(有人说起源于4000年前),但至今依然盛行于非洲将近30多个国家。据联合国有关组织报告,估计全球有1.2亿到1.4亿女性被切割了生殖器,每年还有300万女孩面临着生殖器被切割的危险。经过联合国等一些世界性组织的批评和介入,目前世界上依然每年有200万女孩被实施“割礼”,每天有6000人会惨遭这种残酷手术之害。

　　对于这种手术的残酷性,旁人一般无法真切了解。世界超级名模沃莉丝·德里是美籍索马里人,她在童年时期就遭受割礼手术,成名之后为此四处奔波,用她的亲身经历呼吁革除这种陋习,并成为联合国反对割礼日(每年2月6日)的形象大使。她对于自己割礼经历的叙述,震撼了许多读者,使人们对这种习俗有了感性认识。

　　这种残酷的手术在观念上有什么依据?是为了实现什么目的?各民族在割礼起源的时代都没有留下相关文献,对于其真实的意图和观念依据只能通过割礼地区的现代居民的表述来追索。这些居民所提供的意见归结为两点,第一种意见说割礼是为了性的洁净,因为那些割除的东西是脏的;第二种意见认为割礼是为了审美的需要,因为这样是美的。我们不必在两种意见中赞成一种反对一种,因为不同的人群对同样的问题会出现不同的理解。

　　问题的复杂性还不止于此,割礼习俗还有更加坚实的制度基础。据美国人类学家罗维研究,非洲马赛人每4年给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举行一次割礼,这种割礼实际上是成人仪式。同一年举行割礼仪式的年轻人属于同一个“军事年龄级”和“婚姻年龄级”。所有同一年龄的少男在经过割礼之后组成同一个军事组织,驻扎在同一个营地,他们成为部族的最主要的保卫者,也是实施军事行为的主体。日后的婚配中,他们也将跟同一个“婚姻年龄级”的少女相对应,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从同一次实施割礼的那个年龄级的少女群中寻找配偶。

　　所以,每4年一次的割礼仪式对马赛人来说是社会分群的一种文化标志,离开了这个标志,他们将不知道如何给自己的民族分群,不知道怎样组织军队,不知道怎样组织婚姻关系。所以,他们对少男少女生殖器官的加工不但是对他们个体地位的提高,也是组织社会分群和社会生活的基本方式。马赛人是一个没有政治领袖的民族,他们只有一个卜师通过占卜决定军队的行止。割礼作为他们社会分群的原则之一构成了社会制度的一部分,起到了组织社会生活、维系社会秩序的作用。如果突然废除割礼,他们的社会将无所适从。

　　

　　如何看待割礼

　　

　　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割礼陋习之所以在非洲一些国家屡禁不止,是因为政府对此未予以高度重视。按照我们的理解,要改变一个国家的文化氛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由国家制定相关法律作为导向,同时由精英群体率先奉行使之形成风尚。这是一个世界性的常识,但在非洲未必完全适用。

　　反对割礼已经成为世界性的论调,笔者当然也反对割礼,但是我觉得反对割礼的时候必须注意一个问题,即当一种文化认为只有实行了割礼的女性才是洁净的、美丽的、可信任的,那么,这种文化中的女性就只有通过割礼才能获得荣誉、地位和性选择的优势。也就是说,如果她敢于不实施割礼,那么她就将失去做一个体面人的资格,甚至面临嫁不出去的风险。这一点很像中国古代的裹脚。古代裹脚就是一项关系到体面、社会身份和性选择权利的文化行为(尽管是残害人的文化行为),一个女性如果敢于不裹脚,她不但无法争得一定的社会地位,甚至无法拥有起码的生存空间(直接的结果是在性选择的市场上失去优势,无法体面地嫁给一个体面的绅士),所以,裹脚就成了女性保持性选择的优势、争取生存空问的一项积极措施。哪个为孩子的前途负责的父母都不敢错过为女儿裹脚的时机,同样的道理,非洲割礼得支付一笔不小的手术费,可是再穷的父母也得咬紧牙关为女儿攒足这笔开支,因为事关女儿的前途和命运。

　　因此,在反对非洲割礼的事业中,我们必须首先予以理解和同情,然后再以平等之姿态促成他们的文化发生改变,如果养育和鼓励割礼习俗的文化环境不改变,单方面要求女孩和她的父母拒绝割礼,他们是不愿意予以配合的。

　　

　　责任编辑　王　凯

　　

　　相关链接

　　与割礼习俗相对应,有些民族和部落的措施不是割去女性外阴,而是采取措施使得外阴扩大或者拉长,经过扩大和拉长的外阴,被这一些民族视为至美。北太平洋密克罗尼西亚地区的波纳佩人就流行这种习俗;广泛分布手纳米比亚、博茨瓦纳和南非等地区的霍屯督人,也有这种文化习性。在这些地区,谈婚论嫁的年轻男子在交付聘礼之前,必须先设法打听女方在阴部扩大拉长手术方面所达到的效果。此外,还有一些民族特别爱好给阴部纹身或者用剃掉阴毛、给阴部漂色等方法改变阴部的自然状态。后列这几种方法至今流行于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