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的草坪中“寻宝”

在日渐繁华的都市里,自由的绿地渐渐被整齐划一的绿化区域所取代,无处不在的三角梅、被修成各种形状的假连翘,以及修饰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它们装点着城市,让城市不再单调,它们固然很美,只是缺少些野性,缺少了些天真与浪漫。而我,喜欢趴在草坪里“寻宝”,寻找那些被大多数人忽略了的野草野花,希望用镜头记录下它们的美以及它们的故事。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这是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歌曲,听到这首歌曲你可能会觉得,我们只有在深山幽谷中才能见到兰花。其实,在我们的城市里,在草坪中,都有兰花的身影,而且不止一种。除了兰花,草坪上还有许多容易被忽视的宝贝。常常听说植物被虫子吃了,你听说过植物也会“吃”虫子吗?城市的草坪中生长着多种多样的杂草,哪种杂草是稀有的?哪些杂草好玩而有趣?让我们一起到华南地区的草坪中一探究竟吧!

  你知道植物爱好者口中的
  “草坪三宝”吗?
  在我所生活的祖国华南地区的大都市里,许多草坪上都生长着3种野生的兰科植物,它们曾被植物爱好者冠以“草坪三宝”的美称。
  草坪大公主——线柱兰
  按照花期,最先出场的是大公主——线柱兰,它属于兰科线柱兰属。每年春节前后,线柱兰白色的小花就会在蒙蒙细雨中开放,成为春季华南地区大都市里最早绽放也是最有代表性的野花。寻找线柱兰其实并不难,若你仔细留意小区的草坪,那些矮小的一串串白色小“铃铛”,很有可能就是线柱兰。
  在华南,线柱兰似乎扮演着“报春花”的角色,每年线柱兰一开,植物爱好者们便拉开了“刷花”(即拍花)的序幕。
  草坪二公主——绶草
  绶草属于兰科绶草属。我认为,如果要举办一个“最美城市野花”的评比,绶草肯定要排前十名。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兰科植物的血统奠定了它高贵的身份,即便它散落在草坪的角落里,依然显得娇丽、贵气;其次,它的花姿十分优美,小花在花序轴上呈螺旋排列,有“盘龙参”的美称;再者,它的分布较为广泛,虽然花期不太一致,但在全国各地几乎都有机会可以看到它,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
  草坪三公主——美冠兰
  美冠兰属于兰科美冠兰属,它的花期大概从每年的五一开始。美冠兰开花时,它的花葶会突然从草坪里冒出,径直达有30~50厘米高。它的小花分布较前两位草坪公主相对疏松一些。若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美冠兰的小花长得跟国兰也有几分相似,颇能代表兰花的神韵。在经典的国兰瓣型中,主瓣、副瓣、捧瓣、舌瓣都可以在美冠兰中一一对应起来。有所不同的是,美冠兰的“舌瓣”上有流苏状的褶片,上面还点缀着紫红色,而美冠兰的“美冠”二字,也正由此得来,其拉丁属名也正有此意:“Eulophia”由“eu”(佳美)+“lophos”(鸡冠)组成。此外,美冠兰的“舌瓣”还向后延伸,生成了短钩状的距。
  “新草坪三宝”
  名落谁家?
  年年岁岁花相似,刷“草坪三宝”似乎已经成了植物爱好者的一种仪式。然而在广州,华南农业大学的同学们也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在学校的草坪上发现并定义了属于他们的“新草坪三宝”——锦地罗、密叶水田白、蓝花琉璃繁缕。
  新草坪三宝之锦地罗
  锦地罗属于茅膏菜科茅膏菜属,是一种有名的捕虫植物。它的叶面长有腺毛,腺毛顶端有黏性极强的黏液,当小昆虫从它的叶子爬过,它会将周围的腺毛一起弯曲过来,将小虫牢牢粘住,然后从腺毛中分泌出蛋白酶,小昆虫体内所含的蛋白质会被这些蛋白酶水解,最后,这些营养成分便被锦地罗的叶面逐渐吸收。一般来说,锦地罗生长在贫瘠潮湿的坡地,能在城市的草坪里见到它们,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因此,华南农业大学的学生们便将它归入了“新草坪三宝”之一。
  新草坪三宝之蓝花琉璃繁缕
  蓝花琉璃繁缕属于报春花科琉璃繁缕属。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蓝色的小花星星点点,梦幻般地点缀在叶间。由于这种植物在广州比较稀有,一次偶然外出采风的机会,我在华南农业大学的草坪上发现了一丛蓝花琉璃繁缕,这让我兴奋不已。这一丛珍贵的蓝花琉璃繁缕隐匿在草坪中,一年之后,许多人又来到它曾经生长过的这片草坪寻觅它的身影,却再也没有找到它。因此,这片蓝花琉璃繁缕仿佛披上了谜一般的神秘色彩,我们曾经拍下的照片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新草坪三宝之密叶水田白
  密叶水田白属于马钱科尖帽草属。该植物应该会被归纳入每个华南地区资深植物爱好者的必拍名录里。密叶水田白的花为白色,花冠长4~5毫米,呈钟形。当看到一朵标致的小白花孤单地长在柔弱的枝头顶端,谁不会产生爱怜之心呢?密叶水田白虽然不是很珍贵的物种,但由于它的植株纤细、分布稀疏,在杂乱的草坪中很难搜寻到它。我能在偶然间与它邂逅,确实需要一定的运气。
  意外发现的
  草坪“精灵”
  我经常在草坪上拍野花,总会在不经意间,有新发现和新收获。
  白花蛇舌草
  在拍密叶水田白时,还有一个曲折的小故事。一天,我在华南农业大学的草坪上拍密叶水田白,同行的小伙伴们看到了另一种白色的小花,与密叶水田白的外形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我当场就能辨认出,它就是传说中的白花蛇舌草,白花蛇舌草为茜草科耳草属植物,也就是最近被网友吐槽“难喝”的饮料之主要原材料。
  尖帽草
  后来,我听说华南农业大学的一位朋友在学校的草坪上发现过尖帽草,这是一种与白花蛇舌草长得很像的植物。尖帽草、华南农大、草坪、白花蛇舌草……这些词汇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我是不是把尖帽草误认为是白花蛇舌草了呢?于是,我决定第二天再去华南农业大学搜寻一番,去寻找尖帽草的身影。第二天,我又去到那块草坪,因为这些野花太小,我生怕错过尖帽草。我认认真真地找了一早上,可是,我找到的全是白花蛇舌草,甚至连前一天我曾拍过的密叶水田白也找不着了。原来,朋友发现的尖帽草并不是在这块草坪,也不是在这个季节。我只能期待下一次的偶遇了。双花耳草
  几个星期后,我和小伙伴们在广州花城广场的草坪上,又意外地发现了一株别致的小花。当时我就兴奋地想着,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见到尖帽草了。我当即拍下照片,经过认真核对后发现,这株小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双花耳草,它和白花蛇舌草一样属于茜草科耳草属。它在广州的草坪上有所分布,但是分布得比较少。植物志上对它的描述为:“生于石灰岩地,少见。”我想,能在城市的草坪遇到一种相对少见的野生植物,虽然经历了波折,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野老鹳草
  有一年,我在拍美冠兰的时候,发现草地上有一株小苗,它的头顶上长着几枚细长的蒴果,如细长的辣椒似的朝天长着,从果实的形态隐约可以判断是老鹳草属的植物。我仔细在草地上搜寻了一遍,周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株相似的植物。今年再拍美冠兰的时候,我又拍到了它的花,如今已分为了两丛,算是小规模了。看到了花,终于可以鉴定它的真身了,原来它就是野老鹳草。
  点地梅与阿拉伯婆婆纳
  在草坪中寻宝,我还发现了一些非常有特色的野花,比如报春花科点地梅属的点地梅、玄参科婆婆纳属的阿拉伯婆婆纳,这两种植物在其他地方特别常见,然而,能在广州城里见到它们,也并非易事。阿拉伯婆婆纳在有些地方甚至被视为“入侵植物”。当然,即便是告诉你在哪块草坪,你也不一定就能找得到它,因为阿拉伯婆婆纳的花会受到天气的影响,阴天时可能会保持闭合状态。阿拉伯婆婆纳成群盛开时,远远看过去,就像草地上点缀了蓝色的星星。近看时,会发现在蓝色的小花中间,伸出了两个萌萌的雄蕊,甚是可爱。
  点地梅的小花呈白色,有五片花瓣,外形与梅花相似,植株矮小。点地梅花的中心,有一圈浅黄色的环形,似乎在向小昆虫暗示着:“来吧,我这儿有花蜜可以采呢!”
  所有这些美丽的野花,都有可能会在种种的摧残下消失。一个月前,我看到了锦地罗的花序含苞待放,一个月后,我再到相同的地方,发现草坪刚刚被修剪过,我看到的这些锦地罗的花序是否已开、是否结了果、种子是否已经成熟,都是未知。它们新抽的几枝花序,是否又能逃过新一轮的修剪,也是未知。让我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在草坪被修剪之前,我看到绶草的果荚已成熟开裂,粉尘般的种子已经飘散在风里………
  记得中央电视台的一档节目曾推荐过一本植物学的书,名为《杂草的故事》,有一位小朋友在节目现场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在如今的城市里,大多数草丛都是被剪得很整齐的,树木也被修成一定的样子,而杂草代表了野性的美,什么时候城市里的人们才能接受这种野性的美呢?现在只有在野外才能看到了……”

  其实,城市里并不缺少野性的美,只是大多数人对这些美缺乏认知。我希望看到的是,能有更多人去关注身边草坪里的野花野草,一起欣赏,一起分享交流。我们的祖辈从蛮荒中开辟了一块文明的栖居地,而文明的世界里也应能包容下野花野草们的一点空间。我期望会有那么一天,人们能了解这些野花野草,让它们怒放自己的生命……
  (责任编辑/王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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